两人刚到纺织厂，就看见赵厂长站在门卫处张望，看样子是等了许久。
一看见两人，他脸上笑意加深，快步迎上来，离得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：“小宋小叶你们可来了！快快快...跟我进办公室！”
“赵厂子。”两人礼貌的打招呼。
三人往厂长办公室走，宋知蕴观察一旁脚下生风的赵厂长，见他脸上挂一对明显的大黑眼圈，嘴唇干得发裂，嘴上还有小块干皮翘着。
明明是很憔悴的面容，可整个人却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充斥着兴奋，亮得吓人。
宋知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，没想到丁成办事速度挺快的。
她情绪的细微变化，被时刻关注她的叶鹤归发现了。
如果有人能从宋知蕴面无表情的小脸上挖出信息，那这个人只能是叶鹤归。
别人盯着宋知蕴看，会被她骂，看时间长还会被她揍。
叶鹤归在心里琢磨，赵厂长兴奋的原因知知没主动问或者说她不好奇，这说明她知道原因。
知知刚才表情很自信，那就代表赵厂长的事情，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帮忙。
最近能给知知提供帮助，还要有推动事情的能力，只有前些日子来四连的人——丁叔。
他和知知在纺织厂做出一台半自动机器，当时知知还提醒要申报出口，所以这次的好消息和机器有关，甚至....
叶鹤归突然想到什么，瞳孔猛地放大，侧头看向宋知蕴，知知是要...
“咳。”宋知蕴轻咳一下，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指，示意他安静下来。
岁寒这么聪明，猜到她要做什么，也很正常。
两人跟着赵厂长走进办公室，赵厂长反手就关紧了门，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。
他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，递给宋知蕴：“你们看，咱们厂的半自动棉纺络筒机出口申请批下来了！十月底的广交会，机器能在展会上销售！”
他双手紧握成拳，举在胸前上下挥舞，激动得连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些。
宋知蕴浅笑送上祝福：“恭喜赵厂长，希望这次广交会机器能多赚外汇。”
叶鹤归也微微颔首表示祝贺，“恭喜赵厂长。”
赵厂长被夸得眉开眼笑，大笑的声音在办公室内产生回音，“哈哈哈哈，同喜同喜！这里面可少不了你们小两口的功劳！”
机器申报的想法还是宋同志提出的，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申报，也做好明年继续申报的打算，没想到今年居然真的成了！
赵厂长搓了搓手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带着恳切看向两人：“小宋小叶，咱们都是熟人，我也不和你们兜圈子，上面批给咱厂子两个参加广交会的名额，意思是让咱们厂出两个懂机器的人去会场...给那些外国客商介绍半自动棉纺络筒机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在宋知蕴和叶鹤归脸上来回看，“这机器毕竟是你们俩设计的，没人比你们更懂它，所以...我想问问你们的想法，这个广交会还有要求，需要会外语。”
厂子里会修机器的人不少，会外语的根本找不到。
赵厂长见两人始终没说话，还以为是自己没讲清楚，赶紧补充说：“广交会上有不少外国客商，介绍机器需要用外语沟通。”
叶鹤归之前就猜到宋知蕴要去广交会，开口道：“会一些，日常沟通没问题，半自动棉纺络筒机涉及的专业词也能说出来。”
只是不知道知知会不会外语，他想着自己先应下，到时候现场他负责接待外商，或者在她身边帮忙翻译。
宋知蕴唇角微扬，将话接了过去，“嗯，鹤归日常会教我一些外语，介绍机器是没问题的。”
叶鹤归：“嗯，是。”
他眼观鼻，鼻观心，认下媳妇的安排。
或许小妖怪有自己的法术，可以精通外语。
赵厂长大喜，猛地一拍大腿：“这太好了！我就知道你们能行！那这次你们能替咱厂去参加广交会吗？”
他目光灼灼看着两人，像是在看两座大金山。
宋知蕴无情点破：“赵厂长，我可不是纺织厂的人哦。”
不说点好处，就想要她白干活，做什么美梦！
虽然广交会是她要去的，可活确实是帮纺织厂干的。
叶鹤归：“赵厂长，我是机械厂的。”
赵厂长：“......”
一时激动，忘记这两金疙瘩都不是自己厂的。
他赶紧忽悠，哦，不...是讲本次出差的福利待遇，“这次去广交会差旅费厂里全包...”
宋知蕴抬手，示意他暂停，“往返火车票要软卧，下铺。”
赵厂长：“......”
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？
软卧？我出差都不能坐卧铺！
咱们什么档次！
赵厂长心里骂骂咧咧，可对上宋知蕴语气又软下来，“我努力去聊聊，尽可能给你们安排。”
宋知蕴：“行，你继续。”
赵厂长：“......”
我们俩到底谁是厂长！
赵厂长深吸一口气，继续说：“每天还有额外的出差补贴，最重要的是，你们这要是真能把机器卖出去，创造了外汇，广交会给你们发奖金，厂里也绝对给你们申请重奖，这可是为国争光，为厂争利的大好机会啊！”
宋知蕴平静的说：“也就是除了往返火车票和住宿费，以及少的可怜的出差补贴，其余的暂时都是放空炮。”
赵厂长：“......”
他怎么就光记得小宋能力，忘记小宋的伶牙俐齿。
赵厂长挖空脑袋想，确实也没有什么能许诺的好处，换一般人早就乐呵呵去参加，恨不得倒贴钱。
见赵厂长抓耳挠腮吭哧半天说不出话，宋知蕴给他递个台阶，“赵厂长，鹤归在机械厂上班，请假的事情需要纺织厂沟通，我在连队，外出也要有大队批准，这些都是厂里处理吗？”
赵厂长：“对对，我都会处理好，五天后你们直接去火车站就行。”
宋知蕴面露难色：“只剩下五天时间了？你也知道我刚搞出来长林玉米，手上还有很多活没干完...”
赵厂长心中不安：“......”
完犊子！
他咋把长林玉米忘记了，这时候小宋能走开吗？
宋知蕴将他不安的神情尽收眼底，切入最终目的，“时间太赶，所以离开前，我需要些废旧零件做点东西，您看厂里那些报废淘汰的旧料，可以卖我一点吗？如果需要大队盖章，我也可以让我爹送来。”
赵厂长见她没说不去广交会，心里狂喜：“不就是废弃零件吗！你尽管去挑，堆着也是占地方，能废物利用那是好事！我现在就去和后勤打招呼，你给个两三块钱就行。”
宋知蕴嘴角笑意扩大，真诚的说：“那谢谢赵厂长。”
叶鹤归挑眉，心里为赵厂长送上祝福，你这是送黄鼠狼去鸡窝，不出半日鸡尽物没。
赵厂长打好招呼，叶鹤归交完钱，两人直接去了报废仓库，里面堆着不少废弃的铁皮、钢管，还有一些老旧机器的零件。
“岁寒，咱们要找....”宋知蕴压低声音，附叶鹤归耳边将需要的材料类型说出来。
叶鹤归宠溺的看向她，语气温柔：“好，我来找。”
两人目标明确，在一堆锈迹斑斑的废铁和旧零件中，精准地挑拣出了一些形状奇特，锈迹斑斑看上去就是废料的金属件，还翻出碎裂的皮带轮以及看上去像铁坨子的破烂玩意。
宋知蕴还在找零件时，偷偷丢进空间一些能用上的零件。
所有废弃材料堆在一起都比宋知蕴高了，叶鹤归提议：“我去找个马车或者牛车，咱们将零件拉回去。”
宋知蕴点头：“行，这样也方便，那我在这里等你？”
“好。”叶鹤归掏出帕子给她擦脸上污渍。
趁着此地没人，他在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一下。
偷星后，叶鹤归眯了眯眼睛，漂亮的眼廓微微弯起，像极了采阴补阳后的男狐狸精。
宋知蕴：“.....”
她也会找机会占便宜的。
男狐狸精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