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离室的门在清晨五点四十五分打开,比格里戈里耶夫规定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。霍云峰已经穿戴整齐,他整夜未眠在脑海里反复推演各种可能性,最终得出结论:他们没有选择。
两名士兵这次的态度略有不同——不再像对待囚犯,更像是押送重要资产。他们带霍云峰来到指挥楼的一个小会议室,卡齐米日已经在那里,面前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代用咖啡(用烤焦的大麦和橡子磨制而成)。
“考虑得如何?”格里戈里耶夫走进来,身后跟着彼得罗夫和塔季扬娜。他没有寒暄,直接进入正题。
霍云峰看了卡齐米日一眼,波兰人微微点头——他们昨晚通过墙壁敲击的简易密码交流过,达成了一致。
“我们接受。”霍云峰说,“但有几个条件。”
格里戈里耶夫挑了挑眉:“你说。”
“第一,卡齐米日要返回火车,通知团队并带来我们需要的专业人员和装备。你们要提供安全通道,并允许他带走一些燃油和物资作为诚意展示。”
“可以,给他两百升燃料和一些弹药。”格里戈里耶夫爽快得令人意外。
“第二,我们的火车需要继续前进,完全脱离你们的控制范围。我们会留下联络方式,每天三次定时通讯,使用约定的暗号确认安全,如果通讯中断或出现危险信号,他们有权利立即撤离。”
彼得罗夫少校皱起眉头,但格里戈里耶夫点头:“合理的预防措施,我们会提供一部大功率电台。”
“第三,行动期间,我和我的人拥有战术指挥权,你们必须提供人员和装备支持,但具体的作战方案、行动节奏、人员调配由我们决定。”
这次格里戈里耶夫沉默了几秒,然后说:“前提是你们的方案必须经过我的批准。”
“当然。”
“第四,行动成功后,除了约定的燃料补给和安全通道,你们还需要提供白俄罗斯东部至俄罗斯边境的详细路线情报——包括已知的感染者聚集区、可用的铁路路段、可能的补给点。”
格里戈里耶夫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三下:“可以。但情报的详细程度取决于你们行动的成功程度。”
“成交。”霍云峰伸出手。
格里戈里耶夫握住他的手,那力道像铁钳一样:“记住,霍先生,在这个营地里,承诺一旦做出就必须兑现,违约的代价……你不会想知道的。”
一小时后,卡齐米日驾驶着装甲越野车驶出十月营地的大门。后车厢里固定着两个标有“柴油”的蓝色油桶和两箱子弹。副驾驶座上放着一部军用电台,频率已经预设好。
栅栏门在车后关闭,卡齐米日透过后视镜看到围墙上那些持枪士兵的身影逐渐变小。他深吸一口气,踩下油门,沿着来时的公路向北驶去。
路上他遇到了两次盘查——都是营地外围的巡逻哨,显然格里戈里耶夫已经下达了指令,他们检查了后就放行了。
下午两点卡齐米日看到了铁轨,他沿着铁路线又行驶了二十公里,终于在一处废弃的采石场侧线上找到了隐藏的火车。
火车静静地趴在那里,车体用迷彩网和枯枝做了伪装,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,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位置,根本发现不了。
“停车!报出身份!”了望哨上传来扬的声音,狙击步枪的枪口从伪装网后探出。
“是我”卡齐米日下车,高举双手。
几秒钟后,扬从车顶跳下,快步走来:“霍呢?”
“还活着,当人质留了下来。”卡齐米日简短地说,“召集所有人。”
半小时后,火车的小会议室里挤满了所有人。卡齐米日传达了霍云峰的决定和营地的要求,展示了带回的燃油和电台。
马库斯的反应最为激烈:“他们这是敲诈!用霍当人质,逼我们替他们卖命!”
“我们没有选择。”卡齐米日冷静地说,“营地有至少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,坦克、装甲车、重机枪、甚至可能有火炮,强攻是自杀。而且霍说得对——这本质上是一场交易,他们提供我们急需的燃料,我们提供他们需要的专业能力。”
“那个粮仓……”李建国眉头紧锁,“白俄罗斯军队三次都失败了,我们凭什么能成功?”
“因为我们有他们缺乏的经验。”埃琳娜博士插话,“对抗智慧型变异体的经验,组织大规模清理行动的经验,霍选择接受,是因为他判断我们有胜算。”
陆雪一直沉默着,双手紧紧交握,女儿希望依偎在她身边,小声说:“妈妈,爸爸会回来吧?”
“会的。”陆雪的声音很轻,但坚定,“他答应过。”
讨论最终决定执行计划,卡齐米日、扬和小陈三人将携带专业装备返回营地,与霍云峰会合,参与侦查和后续行动。火车则由马库斯指挥,继续向北移动五十公里,在预定位置隐蔽等待。
“如果七天内没有收到安全信号,或者收到危险信号……”马库斯看着每个人,“我们就必须放弃,继续北上。这是霍给大家的嘱托,一定要回中国去。”
没有人想接受这个可能性,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必要的。
傍晚火车再次启程,卡齐米日站在铁轨旁,看着这个移动的家缓缓消失在暮色中,扬拍拍他的肩:“走吧。”
十月营地为三人准备了专门的住处——不再是隔离室,而是一间普通的士兵宿舍,四张床铺,有基本的洗漱设施,霍云峰已经在那里等待。
“情况怎么样?”霍云峰问。
“火车已经离开,由马库斯指挥。”卡齐米日汇报,“按照计划,他们会抵达预定位置后隐蔽,我们每天早中晚三次通讯,使用轮换暗号表。”
他递上一张纸,上面用密码写着三组暗号,对应三天内的九次通讯。
“好。”霍云峰接过纸,小心地收进内袋,“明天开始侦查,营地这边派谁跟我们一起?”
“我。”门口传来声音。伊戈尔上尉站在那里,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“指挥官指派我带一个小队配合你们,十个人都是好手。”
霍云峰注意到伊戈尔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片刻,那眼神很复杂——有审视,有怀疑,还有某种难以解读的东西。
“我们需要粮库的详细资料,越详细越好。”霍云峰说,“建筑图纸、周边地形、你们前三次尝试的作战报告、伤亡分析。”
“已经在准备了。”伊戈尔说,“塔季扬娜在整理,明早出发前会给你们,现在,吃饭,休息。明天六点出发。”
营地的晚餐比隔离室的菜汤丰盛得多:土豆炖肉(肉很少,主要是土豆)、黑面包、甚至有一小勺果酱。吃饭是在士兵食堂,长条桌,长条凳,数百人同时进餐,但异常安静——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和偶尔的低语。
霍云峰注意到食堂的纪律:士兵和平民分开区域,按单位就坐;吃饭时间严格控制在二十分钟内;吃完后自己清洗餐具,放回指定位置。整个营地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,每个齿轮都在准确的位置运转。
“你们的秩序很好。”霍云峰对同桌的伊戈尔说。
“秩序是生存的基础。”伊戈尔简短地回答,“混乱的都死了。”
“听说你们营救了很多明斯克的幸存者。”
伊戈尔的手停顿了一下,然后继续切割土豆:“能救的都救了,救不了的……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。”
霍云峰没有再问,他能感觉到这个话题的沉重,就像压在每个人心口的巨石。
饭后,他们被允许在营地内有限活动——当然,有士兵“陪同”。霍云峰观察着这个三千人的社区:整齐的板房区,规划过的菜园和畜栏,维修车间里忙碌的工人,训练场上进行格斗训练的平民。孩子们在指定区域玩耍,但即便是游戏,也带着军事化的影子——他们在练习匍匐前进、隐蔽、简单的信号传递。
“所有七岁以上儿童都要接受基础训练。”陪同的士兵解释,“这是规定,每个人都必须能为营地的生存做出贡献。”
“很务实。”霍云峰说。
“务实才能活下来。”士兵的声音里没有感情,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。
晚上九点,熄灯号响起。整个营地的灯光在十分钟内陆续熄灭,只留下围墙上的探照灯和巡逻队的手电光。霍云峰躺在硬板床上,听着宿舍里其他人的呼吸声,思绪却飘向北方——火车现在到哪儿了?陆雪和女儿是否安全?马库斯的伤怎么样了?
他强迫自己停止思考。明天需要清晰的头脑,任何分心都可能致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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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点,天还没亮,侦查队已经集结完毕。
伊戈尔的小队十人,加上霍云峰四人,一共十四人。三辆改装过的军用吉普,车顶架着pKm机枪,每辆车都有额外的燃油桶和补给。装备包括:四架无人机、三套完整的通讯设备、夜视仪、热成像仪、充足的弹药和两天份的口粮。
“粮库距离这里八十公里,车程大约两小时。”伊戈尔在出发前简报,“我们要在天亮前抵达观察点,利用晨昏时段进行初步侦查,白天进行详细侦察,傍晚返回,明白?”
“明白。”众人回答。
车队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驶出营地。霍云峰和伊戈尔同车,卡齐米日、扬、小陈分散在其他车辆。道路状况很糟,许多路段需要绕行或低速通过,但驾驶员显然对这条路很熟悉。
“你们之前三次失败,主要问题是什么?”霍云峰问。
伊戈尔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道路:“第一次是轻敌,以为只是普通感染者聚集,结果遇到了爬行者,损失了八个人,被迫撤退。”
“第二次呢?”
“做了充分准备,带了重武器。但粮库地形复杂,建筑密集,感染者利用环境伏击。更糟的是,战斗声音引来了周边区域的感染者,我们被包围了。苦战四个小时才突围,伤亡……很大。”
“第三次?”
伊戈尔沉默了很久:“第三次我们制定了周密的计划,分三路推进,逐栋清理。进展很顺利,直到……直到我们遇到了指挥型变异体。”
霍云峰转头看他。
“它伪装成普通感染者,混在尸群里。”伊戈尔的声音变得低沉,“直到我们的一支小队被诱入陷阱,遭到爬行者围攻,我们才发现不对劲。它太聪明了,会设伏,会佯攻,会切断我们的退路。那一战,我们损失了二十三人,包括我的副队长。”
“你们确定是智慧型?”
“确定。”伊戈尔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,递过来。那是一张模糊的远摄照片,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粮库中央的了望塔上,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感染者。虽然看不清细节,但那姿态——直立,抬头,一只手扶着栏杆——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感染者会有的动作。
“它把粮库当成了自己的据点。”伊戈尔说,“从那以后指挥官就暂停了进攻计划,因为如果它逃脱,找到我们营地的位置……”
“会引发尸潮围攻。”霍云峰接话,“我们在波兰见过。”
伊戈尔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,但眼神里的某种东西松动了。
两小时后,车队在一片树林边缘停下,前方约一公里处,就是国家粮食储备库。
即使从远处看,这个设施的规模也令人震撼。占地至少五十公顷,数十座巨大的圆柱形粮仓耸立,每座都有三十米高。围墙虽然破损,但主体结构仍在,能看到铁丝网和防御工事的残骸。更引人注目的是停放在空地上的各种车辆——军用卡车、装甲运兵车、民用轿车,还有几辆烧毁的坦克残骸。
“这里在大变异初期被改造成幸存者中心。”伊戈尔低声说,“白俄罗斯第5机械化旅驻守,收容了大约三千平民,坚守了四个月,最后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。
“怎么被攻破的?”扬问。
“内部感染爆发,有平民隐瞒了咬伤,在夜间变异。连锁反应,一夜之间,堡垒从内部瓦解。”伊戈尔的声音里有一丝压抑的愤怒,“幸存者不到两百人逃出来,其他人要么死了,要么变成那群怪物。”
小陈已经操控无人机升空,晨光中四旋翼飞行器悄无声息地飞向粮库。
实时画面传回平板电脑:破损的围墙缺口处,有感染者在游荡;粮仓之间的空地上,几十个身影在缓慢移动;一些建筑的窗户后面,偶尔能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子。
“数量看起来不多。”卡齐米日说。
“这是假象。”伊戈尔指着屏幕,“它们大部分在建筑内部,晚上才会大量出来活动。我们上次进攻是白天,一开始很顺利,直到进入建筑群……”
突然,小陈低声说:“等等,看这个。”
他调整无人机镜头,对准粮库中央的一栋三层办公楼。楼顶的平台上,一个身影站在那里,距离太远,看不清细节。但那姿态——直立,双手背在身后,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。
“是它吗?”霍云峰问。
伊戈尔凑近屏幕,瞳孔收缩:“就是它。”
就在这时,那个身影突然转过头,仿佛感觉到了什么,直直地“看”向无人机的方向。虽然隔着几百米和屏幕,但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——那不是一个无意识的感染者会有的动作。
“降低高度,保持距离。”霍云峰下令。
小陈操控无人机盘旋,保持在三百米外观察。那个身影在楼顶站了大约一分钟,然后转身走进楼梯间。
“它进去了。”扬说。
“继续侦查其他区域。”霍云峰说,“我们需要完整的地形和感染者分布图。”
接下来的几小时,四架无人机从不同角度对粮库进行了全面侦查,结果比预期更糟:
围墙共有十二处明显破损,最大的缺口宽达二十米;粮库内部建筑密集,包括办公楼、维修车间、配电房、空空的粮仓,都是感染者的潜在藏身点;空地上游荡的感染者数量约三百,但这只是冰山一角——热成像显示,建筑内部至少有上千个热源。
更麻烦的是爬行者,他们确认了至少五个:两个在粮仓区,一个在车辆停放区,两个在办公楼附近,这些家伙的威胁远大于普通感染者。
“智慧型可能在办公楼。”伊戈尔分析,“那里视野最好,可以监控整个粮库。”
“但它也会是最难对付的。”霍云峰说,“如果它有智商,肯定会在办公楼设下陷阱。”
下午,他们决定冒险靠近一些,进行地面侦查。两组人,从两个方向接近粮库外围。霍云峰、卡齐米日和伊戈尔一组,扬、小陈和另一名营地士兵一组。
霍云峰这组从西侧接近,利用废弃的排水沟作为掩体。距离围墙一百米时,他们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况:破损的军用路障,散落的个人物品(背包、水壶、儿童玩具),还有大量的骸骨——人类的。
“这是最后的防线。”伊戈尔低声说,“守军在这里进行了最后的抵抗。”
他们继续前进,在距离围墙五十米处的一个观察点停下。从这里,能看到办公楼的部分窗户。霍云峰举起望远镜,仔细搜索。
三楼的窗户,有动静。一个身影在窗后走动,停住,然后……拉上了窗帘。
“那家伙刚才在观察我们。”霍云峰放下望远镜,声音凝重,“它知道我们在这里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伊戈尔皱眉,“我们很隐蔽。”
“智慧型的感知能力可能超出我们的理解。”霍云峰说到。
就在这时,对讲机里传来扬的声音:“东侧发现异常。有一群感染者正在集结,大约三十个,正在朝你们的方向移动,不像是随机游荡——有组织的行动。”
“撤退。”霍云峰立即下令,“回观察点。”
他们迅速撤回树林边缘,几分钟后那群感染者果然出现在他们刚才的位置,在周围徘徊了十几分钟才慢慢散开。
“它在试探我们。”霍云峰说,“派出小股部队,看我们的反应。”
伊戈尔的脸色很难看:“这比我们上次遇到时更聪明了。”
傍晚,侦查队撤回营地。会议室里,气氛沉重,塔季扬娜已经准备好了地图,上面标注了今天侦查到的所有信息。
“总结一下情况。”格里戈里耶夫坐在长桌一端,“粮库内部:感染者总数估计五千至一万;确认智慧型变异体一个,爬行者至少五个;地形复杂,建筑密集,易守难攻。另外,智慧型表现出高度的组织能力和战术意识。对吗?”
“基本正确。”霍云峰点头,“但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他。
“这个智慧型把粮库当成了据点。”霍云峰走到地图前,“它不是在简单地‘占据’这个地方,而是在‘经营’。我们今天观察到几个细节:第一,感染者的分布不是随机的,它们在不同区域有明显的分工——外围警戒,内部休息,巡逻路线固定;第二,建筑的门窗很多被特意加固或破坏,形成通道和障碍;第三,它今天派出的小股部队,明显是侦察行为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:“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如果我们强攻,它会组织防御。意味着如果我们不能一次性彻底清除,它可能会逃跑,而如果它逃跑,找到了这里……”
“会引发尸潮围攻。”彼得罗夫少校接话,“就像你们在波兰经历的那样。”
“比那更糟。”霍云峰说,“波兰的铁河城是固定防御,有城墙,宽深的护城河,而你们的营地虽然防御完善,但如果面对数万感染者的持续围攻,能撑多久?十天?二十天?更关键的是,智慧型会学习,会调整战术,它会找到你们的弱点。”
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“所以你的建议是?”格里戈里耶夫终于问。
“我们不能强攻。”霍云峰说,“需要更聪明的办法,一个能确保一次性解决所有威胁,不让智慧型有机会逃跑的办法。”
“像你们在明斯克做的那样?”伊戈尔突然问。
霍云峰看向他,点头:“类似。但要更精密,因为目标更聪明。”
“具体方案?”
霍云峰说,“给我三天时间,我会拿出一个可行的计划。但前提是你们必须提供我需要的一切资源——人员、装备、信息,完全的配合。”
格里戈里耶夫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,那节奏缓慢而沉重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
“三天。”他最终说,“我给你三天时间。三天后,我要看到详细的作战方案。如果可行,我们执行,如果不可行…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,但意思很明显。
会议结束后,霍云峰四人回到宿舍。关上门,卡齐米日立即问:“你真的有计划?”
“有一个雏形。”霍云峰走到窗前,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营地灯火,“但需要完善,而且需要营地的全力配合。”
“风险很大。”扬说,“如果失败……”
“如果失败,我们都会死在这里。”霍云峰转过身,表情平静,“但如果不尝试,我们也会死在这里——要么饿死在没有燃料的路上,要么被这个营地永远囚禁。”
小陈调试着通讯设备,准备晚上的第一次定时联络。屏幕上跳出加密信息,来自火车:【安全抵达预定位置,一切正常。希望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。】
霍云峰看着那条信息,很久没有说话。
然后他走到桌边,摊开粮库的地图,拿起铅笔:“开始工作吧,我们没有时间浪费。”
窗外,十月的寒风吹过营地的围墙,带起一阵尘土。而在八十公里外,粮库的了望塔上,那个智慧型的身影再次出现。它仰起头,对着渐暗的天空,发出一声低沉、悠长的嘶吼。
那声音在暮色中传得很远,像是在宣告领地,又像是在呼唤同伴。
新的战斗,即将开始,而这一次,对手不仅仅是怪物,还有盘踞在怪物大脑中的、属于人类的狡猾和残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