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李霸以一双铁拳砸穿十六重天后，伐天大军锐气如虹，直抵十七重天入口。此关过后，按李超部署，该轮到小凤主攻了。
小凤一袭白衣立于百万军前，衣袂在罡风中纹丝不动，唯肩头两簇金红色凤纹隐隐流转光华。他左手虚托着玄黑如夜的落魂钟，钟身那些扭曲人脸似嗅到战意，游走得越发急促。
“大哥，”李霸拍了拍小凤肩膀，咧嘴笑道，“后面五关交给你了，让那些天庭走狗见识见识，什么才是真正的火！”
小凤轻轻颔首，眸光沉静如深潭，却在抬步的刹那，瞳底有金焰一闪而逝。
十七重天，玄冰绝域。
守关者是北极玄冥宫三大冰尊，修行寒冰法则已臻化境。他们听闻伐天军中有一真凤血脉，特意请调至此，欲以极寒克至热。
万里冰川如剑林立，寒气凝成肉眼可见的苍白雾霭，寻常仙帝入此域不出三息便会仙元冻结。小凤踏入时，脚下冰面“咔嚓”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——并非刻意施为，只是周身自然流转的凤凰真火，已让万载玄冰承受不住。
“真凤？”为首的冰尊须眉皆白，声音如碎冰相击，“今日便让你这火中至尊，熄灭在此！”
三大冰尊同时结印，身后升起三尊千丈冰魔法相。法相张口喷出“九幽玄冥气”，此气采自仙界至寒之地，一缕可冻星辰，三道合流，瞬间将小凤所在百丈空间化为绝对零域——连时间流速都开始迟缓。
小凤眉梢微挑，不慌不忙将落魂钟往空中一抛。
钟身轻旋，那些游走的人脸齐齐张口，发出无声尖啸。
这尖啸不伤肉身，专攻神魂。三大冰尊正全力催动寒冰法则，忽觉识海如遭冰锥穿刺，三魂七魄剧震，法相竟出现一瞬的涣散。
就在这一瞬，小凤动了。
他未用凤凰真火，而是右手并指如剑，指尖跃起一簇赤红如血的火焰——南离朱雀神火！此火至阳至烈，专破阴寒，虽不如凤凰真火浩大，却更显锋锐。
一指点出，赤红火线如针，刺入茫茫玄冥气中。
“嗤——！”
极寒与至热碰撞，爆发出蒸腾天地的白雾。朱雀神火以点破面，竟在绝对零域中烧出一道灼热通道。小凤身形化作一道金红流光，顺着通道直抵三大冰尊面前。
“冰，终究是水。”他轻声开口，左手一翻，凤凰真火喷薄而出。
这一次不再是针尖般的锋锐，而是铺天盖地的火海。幽蓝色的凤凰真火与玄冥寒气正面相撞，没有爆炸，没有巨响，只有无声的吞噬——火焰所过之处，寒气如雪遇沸汤，迅速消融。
三大冰尊脸色煞白，想要变阵，却觉神魂再遭重击。落魂钟悬于高空，钟口对准三人，那无声的魂啸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，让他们仙元运转滞涩，法则调动迟滞。
十息之后，万里冰川化为滔滔云海。三大冰尊耗尽本源，颓然坠地，周身再无一丝寒气。
小凤收回落魂钟，看也不看败将，白衣飘飘，踏入十八重天。
此关名曰：魂雾迷宫。
守关者是一对修炼神魂法则的道侣，二人将十八重天炼成一座巨大迷城，城中弥漫着“蚀魂雾”，可悄无声息侵蚀仙帝神魂，待发觉时已魂魄残缺，沦为傀儡。
小凤入城，眼前景象光怪陆离。长街两侧楼阁时而真实时而虚幻，雾中偶有曼妙身影翩跹而过，传来勾魂摄魄的轻笑。他每走一步，都感觉有无数细丝试图钻入识海，窥探记忆，编织幻境。
“有趣。”小凤微微一笑，竟在街心盘膝坐下，闭目不动。
暗处，那道侣二人对视一眼，皆露疑惑。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在蚀魂雾中主动敞开识海。
“既然你找死……”男修狞笑，全力催动雾中蚀魂之力，亿万无形魂丝如潮水涌向小凤眉心。
就在魂丝即将刺入的刹那，小凤睁眼。
眸中不再是金红火焰，而是那无法形容的——幽冥凤焰！
此火自吞噬烈火神鸟后诞生，非阴非阳，非实非虚，专克一切魂体、神念、意识。此刻小凤不再压制，任由幽冥凤焰透体而出。
没有热浪，没有光芒，只有一种“存在被抹除”的诡异感觉。
蚀魂雾触及幽冥凤焰，如春雪遇骄阳，迅速消散。那些无形魂丝更是发出“滋滋”哀鸣，如被火焰灼烧的蛛网，寸寸断裂。迷雾深处传来两声凄厉惨叫——道侣二人本命魂丝被毁，神魂重创！
小凤起身，落魂钟再祭。
这一次，钟声有了声音。
“铛——！！！”
清越钟鸣回荡迷城，声波所过，虚幻楼阁如镜花水月般破碎，露出十八重天原本的荒原景象。那对道侣从隐匿处跌出，七窍渗血，神魂已被钟声震得支离破碎。
小凤未下杀手，只淡淡瞥了他们一眼：“神魂之道，不是这样用的。”
他摊开左手，幽冥凤焰在掌心静静燃烧，焰心中隐约可见两个微小魂影在挣扎——竟是强行剥离了道侣二人的部分神魂本源，封入火中炼化。
“此火初成，尚需魂力滋养。”小凤轻语，踏入十八重天。
十九重天，青铜古兵阵。
此关无守将，只有十万尊青铜兵俑。这些兵俑是上古某位炼器大能所铸，每一尊都铭刻着一种战技，十万兵俑齐动，可演化天地间一切攻伐之术，曾困杀过三位道祖。
小凤踏入阵中时，十万兵俑同时睁眼，眼窝中跳跃着幽绿火焰。
“杀！”无声的杀意如潮涌来。
第一波，千尊刀俑出列，刀光如雪，结成一式“斩仙刀阵”。
小凤不退，右手朱雀神火化为一柄赤红长剑，剑出如凤舞九天，硬撼千刀。火剑与青铜刀碰撞，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——朱雀神火凝练到极致，已不逊神兵。
第二波，三千枪俑突刺，枪影如林，化作“破军枪围”。
小凤左手凤凰真火展开，如孔雀开屏，万道火羽散射，每一羽都精准撞上一道枪影。火羽爆裂，将青铜枪尖烧得通红软化。
第三波，五千剑俑结阵，剑气成河，是为“天河剑瀑”。
小凤终于动了真格。他将朱雀神火与凤凰真火合于胸前，双掌一搓，那无法形容的幽冥凤焰再度浮现。这一次，他将一缕幽冥凤焰注入落魂钟。
“铛——铛——铛——！”
三声钟鸣，一声比一声悠长。
第一声，十万兵俑动作齐齐一滞。
第二声，幽绿火焰从兵俑眼窝中溢出，如泪水流淌。
第三声，所有兵俑同时跪地，青铜身躯寸寸龟裂——钟声竟直接震碎了操控它们的核心魂印！
小凤走过跪倒的兵俑丛林，指尖轻触一尊兵俑额头的裂痕，幽冥凤焰渗入，瞬间将其焚为一滩青铜汁液。
“没有灵魂的死物，也敢拦路？”
他踏步进入二十重天。
此关，咒怨血海。
守关者是一位修炼诅咒大道的老巫，他将二十重天化为无边血海，海中每一滴血水都承载着一种恶毒诅咒：有削寿的，有坏道的，有引心魔的，有招天劫的……亿万诅咒交织，便是道祖入海，也要被咒力侵蚀而亡。
小凤立于血海岸边，看着翻滚的污浊血浪，眉头微蹙。
这诅咒之力无形无质，火焰再烈，也难以焚烧虚无的咒怨。
血海中浮起一张苍老面孔，桀桀怪笑：“小凤凰，你的火能焚万物，可能焚这众生怨念？可断这因果诅咒？”
小凤沉默片刻，忽然盘膝坐下，将落魂钟置于膝上。
他闭目，开始诵经。
不是佛经，不是道典，而是一种古老苍凉的调子，似歌非歌，似咒非咒——这是真凤血脉传承中的“涅盘清音”，唯有凤凰将死之际，才会吟唱此音，洗涤神魂，迎接重生。
清音一起，血海翻腾更剧。无数怨魂从血水中探出手臂，发出凄厉哀嚎，却无法靠近小凤周身三丈。
老巫脸色变了。他感觉到血海中的诅咒之力正在被那清音净化、消融！
“不可能！这是收集了三千世界的怨念，你怎么可能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小凤睁眼。
这一次，他不再保留。凤凰真火、朱雀神火、幽冥凤焰，三火齐出！
真火焚血，神火炼怨，幽冥凤焰则如一张无形大口，开始疯狂吞噬血海中蕴含的诅咒本源。更可怕的是，落魂钟随着清音自主震响，钟声与清音共鸣，化作一轮轮金色音波，所过之处，血水澄清，怨魂超度。
老巫惨叫着从血海中跃出，想要逃离，小凤只抬眼一瞥。
幽冥凤焰化作一只虚无之手，将他攥住，拖入火焰深处。凄厉哀嚎持续了足足一炷香，待火焰散去，老巫已形神俱灭，只留下一颗布满裂纹的诅咒核心。
小凤将核心收入怀中，踏入二十重天。
最后一关，空无一物。
只有一条青石古道，蜿蜒通向云雾深处。道旁立着一块石碑，碑文如血：“问心”。
小凤踏上古道第一步，眼前景象骤变。
他看到自己破壳那日，李超满手是血地从不死火山中捧出朱雀神火，温柔地注入他体内。
他看到自己第一次化形，跌跌撞撞扑进李超道侣怀中，怯生生喊出“娘亲”。
他看到李昊、李霸这两个没有血缘的哥哥，将最好的修炼资源都让给他，只因为他最小。
他看到伐天路上，无数仙兵为他挡下致命一击，血染战袍，却笑着说“四公子快走”。
古道漫长，每一步都是一段记忆，每一次回首都是一场拷问：你为何伐天？为私仇？为公义？为李家？为苍生？
小凤走了九十九步，在第一百步前停住。
他转身，看向来路，看向石碑，看向这二十一重天的苍穹，轻声开口，声音却传遍诸天：
“我伐天，不为证道，不为长生。”
“只为那些将我捧在掌心的人，不再被人践踏。”
“只为那些叫我弟弟的人，能堂堂正正立于天地。”
“只为这仙界，该有一个——讲道理的地方。”
话音落，石碑轰然碎裂。
不是被外力打碎，而是从内部崩解，仿佛认可了这个答案。
青石古道云雾散尽，露出二十重天之后的万里山河。
小凤白衣如雪，独立关口，身后是焚尽的五重天域，身前是更辽阔的征途。
他抬手，落魂钟轻轻一震，钟声清澈悠远，如凤鸣九天。
二十一重天，破。
伐天大军浩荡而过时，李超来到小凤身侧，看着这个从小养大的孩子，眼中满是欣慰：“辛苦了。”
小凤摇头，笑容干净温暖：“爹爹，后面还有十二重天呢。”
他望向云海深处，瞳底金焰再燃：
“我们，继续。”
（第498章 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