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泛鱼肚白，山洞里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。
星光还没完全褪去，篝火余烬冒着青烟，映得洞内众人的身影忽明忽暗。
村长站在洞口的高坡上，腰间别着一把磨亮的短刀。
他嗓音有些沙哑，显然是熬夜规划迁徙的事，一遍遍地对着洞内喊：“只带必需品，粮食都捆紧了，老弱先收拾好，别落下东西。”
看到不远处有个老人起身时踉跄了一下，他快步走过去，伸手扶住对方的胳膊。
洞内三百多人分散在各处收拾行囊。
壮丁们帮着老人把铺盖卷捆在背上，动作麻利却不轻浮。
妇女们坐在干草堆上，折叠着身上穿的破旧衣物，叠好后塞进布袋里。
孩子们攥着仅有的小玩具，紧紧跟在大人身后，眼神里满是不安。
大家的行囊大多是竹筐或布袋，里面装着少量杂粮、晒干的野菜和简陋的工具。
洞内人声嘈杂，却透着几分有序，偶尔有孩童哭闹起来，母亲们立刻低下头，轻声安抚着，很快就没了声音。
等所有人都收拾妥当，队伍在洞口集结。
前后绵延出数十米，老弱妇孺被护在中间，二十多名壮丁围在队伍外侧。
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情，有对未知前路的忐忑，也有对安稳日子的期盼。
赵四站在队伍最前方，手里攥着一根用来标记路线的树枝。
他裤腿上依旧沾着泥土，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，一半是因为早起赶路，一半是因为肩上的责任。
他不时回头，确认身后的人都跟上了，嘴里低声默念：“跟着脚印走，别偏离小道。”
村长走到赵四身边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语气凝重：“四儿，全靠你了。下河村的路只有你熟，千万别走错，山里可不太平。”
赵四用力点头，眼神坚定：“村长放心，我记着路，绝不会带错。”
村长不再多言，转过身对着队伍大喊一声：“走！”
队伍缓缓移动起来，脚步声踩碎了清晨的寂静。
众人沿着赵四之前探过的山路前行，两侧的山林长得十分茂密，晨雾还没散去，缭绕在树干之间，能见度不足丈远。
队伍排成一字长蛇阵往前走，二十多名成年男子分散在队伍的前后和两侧。
他们手里握着削尖的木矛，有的拿着家用菜刀，还有人扛着锄头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山林两侧，耳朵紧紧竖着，留意着周围的任何动静。
外侧的赵大门握紧手里的木矛，对身旁的赵二明低声说：“盯着点左边树丛，昨晚赵四说这一带野兽多。”
赵二明点头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：“放心，有动静我第一时间喊。”
一路上，偶尔有风吹得树叶晃动，守卫们都会立刻停下脚步，握紧手里的武器，仔细观察四周。
确认没有危险后，才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。
行至一处山谷时，远处传来几声狼叫。
队伍瞬间停下脚步，走在中间的孩童们吓得往母亲怀里缩，紧紧抱住大人的胳膊。
壮丁们立刻围成一个半圈，将老弱妇孺护在中间。
赵四压低声音，对着众人说：“别慌，狼离得远，咱们人多，它们不敢过来。”
大家都屏住呼吸，盯着狼叫传来的方向。
过了一会儿，狼叫声渐渐远了，赵四才挥手，队伍继续往前前进，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更紧了。
队伍行至半途，老弱们渐渐体力不支。
张大爷拄着一根木杖，脚步虚浮，每走几步就要停下喘口气，脸色发白。
李家的小儿走不动了，哭闹着喊饿喊累，他母亲没办法，只能弯腰把他抱起来，慢慢跟着队伍走，额头上满是汗水。
还有几位孕妇，扶着腰，脚步迟缓，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吃力。
队伍不得不频繁停下，等待落在后面的人。
村长见状，吩咐道：“找个平坦的树荫处，休整片刻。”
壮丁们立刻散开，警惕地守在四周。
妇女们从行囊里拿出少量杂粮饼，分给孩子和老人，有人拿出随身带的水壶，挨个递水。
短暂的休整让大家的疲惫稍缓，但每个人都清楚时间紧迫，不敢耽搁太久。
半刻钟后，村长喊了一声：“走吧，抓紧时间。”
队伍再次出发，太阳渐渐升高，最后爬到了头顶，已是午时。
阳光变得十分刺眼，众人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，紧紧贴在身上，脸上满是疲惫。
就在这时，赵四突然停下脚步，伸手指着前方一处缓坡：“村长，前面就是下河村的聚集地了，那片木棚就是！”
听到这话，队伍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。
老弱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，壮丁们也松了口气，加快了脚下的脚步。
尽管浑身疲惫，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期盼。
因为王二的事情，下河村在离聚集地不远，设置了岗哨，用来警戒。
下河村的哨位设在一处高坡上，二柱正拿着木叉值守。
他目光扫过远处的山路时，突然发现一片移动的黑影，还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。
他立刻警惕起来，揉了揉眼睛，仔细往前看去。黑影越来越近，竟是黑压压的一群人。
二柱不敢耽搁，扔下手里的木叉，转身就往聚集地跑，嘴里大声喊：“有人！好多人往这边来！”
聚集地内的村民们正在忙活，有的在劈柴，有的在晾晒野菜，听到喊声后，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，拿起身边的工具围了过来。
李伯快步从木棚里走出，眉头紧紧皱着，对着二柱说：“慌什么！看清是什么人了吗？”
二柱跑到李伯面前，喘着粗气回应：“没看清，人太多了，看着像逃难的！”
李伯立刻吩咐：“拿上武器，守在入口处！老弱妇孺都躲进木棚里，别出来！”
村民们迅速行动起来，十几名稍微壮实些的婶子和剩下的几个男人，都握紧了手里的木矛和菜刀，守在聚集地入口的小道上，眼神警惕地盯着来人的方向。
木棚里的妇女们赶紧抱起孩子，缩在角落里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赵家村的队伍走到聚集地入口处，慢慢停下脚步。
三百多人衣衫褴褛，脸上沾着泥土和汗水，头发散乱不堪，不少人的鞋子已经磨破，露出了脚趾。
孩子们躲在大人身后，脸上带着怯意，老人们弯腰驼背，手里的行囊破旧不堪，确实像是一群逃难的人。
下河村的村民们看着眼前的队伍，脸上满是警惕和疑惑。
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：“这么多人，怎么回事？”“会不会是叛军或者土匪伪装的？”
二柱站在队伍里，握紧了手里的木矛，低声对身边的人说：“看着不像坏人，但人太多了，得小心。”
赵家村的众人看着下河村严阵以待的模样，脸上原本的期盼渐渐变成了不安。
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，孩童们被这紧张的氛围吓得不敢出声。
山林间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，两拨人遥遥相对，气氛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