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顶的风,变得有些不一样了。
不再是单纯的空气流动,而是带上了一种奇异的“质感”,仿佛每一缕风中,都蕴含着某种意志。
“怎么回事?”赵美姬警惕地环顾四周,她感觉自己的灵力运转,似乎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制。
“府君未归,神职犹在。”秦政缓缓吐出八个字,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妖族的血祭,虽然没能成功唤醒泰山府君的“个体意识”,但那庞大的能量,却激活了“泰山府君”这个“神位”本身所附带的规则与权柄。
就像一个国家的君主驾崩了,但整个国家的官僚体系和法律条文,并不会立刻消失。这个体系会按照既定的规则,开始自主运转,甚至……开始寻找新的君主。
“不好!”秦政忽然想到了什么,脸色一变,立刻对随身携带的通讯器下令:“通知山下的周司令!立刻将所有驻扎在泰山周边的士兵,后撤三十公里!快!”
然而,他的命令,还是晚了一步。
……
泰山脚下,前进指挥部。
激战了一天一夜的士兵们,正靠在战车旁,抓紧时间休整。刚才山上那惊天动地的异象,让他们所有人都心惊胆战。此刻异象平息,虽然不知结果如何,但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稍稍放松。
一名年轻的战士靠着装甲车的轮胎,头一歪,就沉沉睡了过去。
下一秒,他的意识,却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。
这是一座无比宏伟、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古城。
城市的建筑风格古朴而庄严,通体由一种青黑色的巨石砌成。街道宽阔,却空无一人,死一般的寂静。城市的上空,没有天空,而是一片混沌的、散发着微光的灰色穹顶。
“这是……哪里?我不是在睡觉吗?”
年轻的战士茫然地站在巨大的广场上,有些不知所措。
他发现,自己不是一个人。
广场上,还站着许多和他一样穿着军装的战友,他们同样一脸茫然。而在他们不远处,还聚集着另一群“人”。
那些“人”形态各异,有的高大如熊,有的身形矫健如豹,还有的,赫然就是之前与他们血战的妖兽模样。
但此刻,无论是人类士兵,还是那些妖兽,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。他们只是困惑地,敬畏地,打量着这座神秘的古城。
就在这时,一个宏大、中正、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,在所有“人”的脑海中同时响起。
【泰山神域,幽冥之所,代行天职,平衡阴阳。】
【府君位虚,神职自醒。】
【尔等,生于此山,死于此山,魂系此山者,皆有候选之格。】
【今问尔等——】
【可愿舍弃凡躯,承接神位,化身为吾之‘代理人’,执掌阴阳,维护两界平衡?】
这声音,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,回荡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。
一瞬间,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
这是一场……面试。
一场由“泰山”本身,发起的,横跨了物种与阵营的,代理人招聘会!
……
玉皇顶上,姜芸的身体忽然一软,向后倒去。
秦政眼疾手快,一把扶住了她。
只见姜芸双目紧闭,眉头紧锁,脸色变幻不定,似乎正陷入某种深层次的梦境。
“她也被拉进去了。”赵美姬低呼一声。
“嗯。”秦政点头,他能感觉到,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,刚刚扫过了他们三人。但这股力量在接触到他和赵美姬的瞬间,就如同遇到了两块烧红的烙铁,立刻退了回去。
显然,他们两人,因为修为太高,已经超出了这个“自主招聘系统”的候选范围。
而姜芸,作为一个有点本事但是不多的修行者,却完全符合“候选”资格。
就在这时,姜芸的身体猛地一颤,睁开了眼睛,眼中满是惊骇和后怕。
“我……我看到了……”她大口喘着气,声音发抖,“一座城……一座地下的城市……有个声音在问我,愿不愿意当它的代理人……”
她将自己在梦境中的见闻飞快地说了一遍。
“……我看到好多我们的士兵,还有好多妖兽,都在那里!那个声音,似乎在同时对所有人进行筛选!我还没来得及回答,就感觉一股力量把我推了出来,好像是……我口袋里的小家伙……”
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。
那只皮克精,正从丝绒袋子里探出半个脑袋,对着那无形的虚空,发出“咿呀咿呀”的愤怒叫声,似乎在抗议刚才那股力量的无礼。
“它把你弹出来了?”秦政若有所思,“因为它不属于这个世界的‘规则’体系?”
“应该是。”姜芸心有余悸地点头,“那个瞬间,我感觉自己要是答应了,整个灵魂都会被那座城市吸进去,再也回不来了!”
秦政陷入了沉思。
事情的发展,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妖族想唤醒泰山府君,结果失败了。
但它们的血祭,却意外激活了泰山的神职系统,开启了一场针对“代理人”的筛选。
而这场筛选,是面向所有“与泰山有缘”的生灵的,包括人类,也包括妖族。
这是一个巨大的危机,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!
如果让妖族的人,成功当选为“代理人”,那它们就等于名正言顺地掌握了泰山地府的权柄。届时,人类将彻底陷入被动。
但反过来,如果人类能够抓住这个机会……
秦政的目光,落在了姜芸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