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稀罕,我早就啥也没有了,”李秀莲说话时目光忽然涣散了下,随即又聚焦在刘肠子脸上:“我不能让你把辉辉给逼死,我要报警,我要给我永亮哥打电话!”
“你敢!别以为老子不敢打女人!”刘肠子继续恐吓,却见李秀莲言出随行掏出手机就要拨号,他慌忙去抢对方的手机,两人随即撕扯在一起。
“这女人还挺有劲的呢!”瞅着在雨地里你争我抢,竟不相上下的一男一女,小个子很是叹为观止。
方才便看出刘肠子和李秀莲有故事的米娃摇摇头,可笑刘肠子还腆着和女人一般伤痕的脸跟他扯皮,真是和其弟刘二明一个德行,人至贱则无敌!他将视线转向这场闹剧的另一个男主角,而后招呼身边几人道:“都往后站点!”
小个子几人随之后退十余步,继而一起翘首望向烟囱上,此时目测只有一只拳头大小越发模糊的身影。米娃之所以警示几人,正因为那身影又停了下来,似乎还在颤抖,就像一片会随时被风带走的树叶,一副力有不逮的样子。
小个子在其间忽然叹息道:“要是一鼓作气爬上去还好说,中间想安然下来可就难了。”
“早死早超生,省的咱们跟他一起活受罪,”坦克扯了扯自己湿透了的上衣,忍不住搭了个腔,见众人随之一起看向自己,神情各异,遂不解地嘟囔道:“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想回去睡觉?”
“姚二明叫你们是来看热闹滴吗?”不远处,刘肠子终于气不可耐,狐假虎威地朝这边嚷道。
刘肠子这句话还真是无可反驳,米娃没有立刻回应,却是貌似无奈地笑了笑,抬手伸出食指,虚空点了点有些莫名无措的坦克,这才派人去帮刘肠子,而他自己则又望向高处,只见那身影于这一刻,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关注,侧腰低头往下看了看,也不知其从上往下又能看清些什么,随后又继续开始往上爬起来,只是动作比方才又慢了一拍。
米娃一时也搞不清,自己究竟在想什么,只觉得胸口有点堵得慌。他转身往刘肠子那边走去,见己方两人已将那个,试图挽回自个男人的女人从身后给控制住了,便问不管不顾坐在地上,拿着女人手机犹自呼呼喘气的刘肠子:“你想咋处理?”
处理?!刘肠子抬起那张又添了两道挖痕的胖脸,瞅了瞅面无表情的米娃,又看了看对面,即便在两个男人的挟制下,仍左突右冲挣扎不休,和野兽一样朝他咬牙切齿嘶吼的李秀莲,对米娃说:“把嘴堵住捆起来,等辉辉下来一块解决。”
刘肠子的语气十分平静,米娃了然,他间接激活了这家伙的杀心。
“刘肠子你会遭报应滴,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!”李秀莲如是骂道。
李秀莲做不做得鬼,暂不可知,但身陷人不人鬼不鬼,这个崩溃边缘的倒霉蛋,却大有人在。
也就在大约四十分钟前,在姚二明刚离开不久的那道河谷中,到处都充斥着水流汹涌的轰鸣声。而离这绝对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往上,稍高些的位置,其实并非铁幕一块,如细心观瞧,便能依稀可见一些极微弱的天光,绕过雨云及树冠,撒向了这片区域中的某个角落,比如河谷崖边一块凸出的岩石上。
岩石上有一只手,准确的说是某个藏匿于黑暗中的人,不小心或无意外露在天光下的一只手,一只手指粗短的胖手。然后,就见那只手的手指似是动了动。
无独有偶,在另一处绝对黑暗,相反绝对安静又绝对狭小的空间里,倏地响起一阵开头短促,后续绵长,如一个嘴里被塞满污泥,吐又吐不出来的溺水之人刚爬上岸,唯用鼻子吸气时才有的声响。随之吸气声止,一个男人极为痛苦的呜咽声便响彻空间,如怨如诉,持续了好一会才渐渐停歇。
接着就是一连串窸窸窣窣,听似挣扎或只是挪动身体,以及来回摸索什么的动静,中间伴随着哼哼唧唧的呻吟,仿佛那人每动一下,都似在经受磨难。片刻,那人的鼻息又忽然急促起来,随即就听见一声,类似瓦罐被磕碎的脆响,而后便是硬物摩擦布料的声音,刺啦刺啦不绝于耳。
把时间拨回至现下,就在如上空间不远,地面距离相隔约五六十米的另一处,比之宽松数倍,温暖但充满恶臭的空间内,还困着两个身在百瓦灯泡的光明下,却两眼一抹黑的同命人。
“你又拉了?!”
段公子嫌恶地皱起鼻子,将脸撇向一边想避开味源,可满屋的味道哪里又能避的开,除非屏住呼吸,把自己给憋死方能逃脱。他自然舍不得死,便忍不住骂道:“没心没肺也就算了,天生还是个直肠子,吃完就拉,猪都没你能造!”
面对表哥段公子的羞辱,小胖子丝毫不以为意,反讽对方说:“能吃能拉才是一个人的正常表现,倒是表哥你,光吃不拉和神兽一样,是没屁眼还是便秘啊?”
“你的嘴就和你拉的屎一样臭,你要当我是你表哥,就跟我说话客气点oK!”段公子横眉怒目,可惜没人能看得到。
“我嘴臭还不是你逼的,叫你声表哥,你还真当自己是神兽貔貅哇,说得好像你真没屁眼没拉过屎似的,难道你屁股底下的玩意,都是从你嘴里屙出来的?你小时候就没听你爸你妈说过,只有缺了德的人才没屁眼!”
小胖子越嘲讽越上头,到后边干脆破口大骂起来:“就知道冲我一个劲的oK,有本事你冲那个东北人oK去?冲那姓姚的oK去?!还说话客气点,你信不信,我要是能腾出手来现在就Ko了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