苻誉走出地牢,心头被浓重的悲痛与沉重裹挟着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,虚浮得发慌。
地牢深处那股挥之不去的绝望气息,像附骨之疽似的缠在他身上,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浸透着无力感。
脚下的石板路明明坚实平整,踩上去却软得没个着落,稍不留意就像要栽倒在地。
他垂着眼,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,鞋面还沾着地牢里带出来的湿泥。
斑驳的痕迹就像心底那些扯不开的伤口,越看越让人闷得喘不过气。
地牢里潮湿阴冷的气息仿佛还黏在衣料上,与心口的寒意交织在一起,让他浑身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。
那股寒意不是来自外界的凉,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,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,哪怕此刻外头阳光正好,也暖不透半分。
衣摆上还沾着地牢里特有的霉味,混着淡淡的血腥气,那是九条樱子最后留在世上的痕迹之一。
每吸一口气,都像有细密的针在扎着心口,疼得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。
他抬手拢了拢衣襟,指尖触到冰凉的布料,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微微发颤,连带着指尖都泛着青白,怎么也控制不住。
刚跨出地牢的石门,他便顿住了脚步。
石门开合时发出的沉重声响还在耳边回荡,像是敲在他的心上,震得他胸腔发闷。
门外的阳光格外刺眼,比地牢里终年不见天日的昏暗亮了太多。
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,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几个人影,瞬间就僵在了原地,连抬脚的力气都没了。
他原本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缓一缓,把心里的悲痛藏起来,却没料到会有人在这里等着他,一时间竟有些无措,只想往后退,躲回那片能容纳他所有情绪的昏暗里。
方杰、姚月、苻柳、温如初、温若雪五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等着他。
几个人没说话,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,身影被阳光拉得有些长,落在草地上,透着几分沉静。
方杰站在最前头,背挺得笔直,脸上没有太多表情,可眼神里的担忧却藏不住,时不时往地牢门口望一眼;
姚月站在方杰身侧,双手攥着衣角,眉梢拧着,满是不安;
苻柳踮着脚,目光一直黏在地牢石门上,脚尖微微踮起,像是急着上前,又怕惊扰了里头出来的人;
温如初和温若雪站在一旁,两人都垂着眉,神色凝重,眼底满是复杂,显然是早就到了,等了他许久。
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勾勒出清晰的轮廓,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,看着温暖又安稳,却驱不散苻誉心头的阴霾。
那阴霾像厚厚的乌云,压在他的心口,遮得严严实实,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。
他望着眼前几人熟悉的身影,心里没有半分见到亲友的暖意,反倒更沉了几分。
那些强压下去的情绪又开始往上涌,眼角不受控制地发烫。
酸涩感顺着眼眶蔓延开来,怎么也压不住。
他偏过头,不敢让他们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,喉结滚动着,拼命忍着快要溢出的哽咽。
可胸口的闷痛却越来越烈,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
苻誉下意识地转过身,背对着几人,抬手迅速擦了擦眼角不自觉溢出的泪痕。
指尖触到一片微凉的湿润,那点湿意顺着指尖往心里渗,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。
指尖划过眼角时,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的滚烫,还有那抹擦不净的湿痕。
他用力揉了揉眼眶,直到眼里的红意淡了些,才缓缓转过身,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平静些。
可胸腔里的起伏还是暴露了他没平复的心情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隐的疼。
“哥,你还好吗?”苻柳最先快步走上前,轻轻拉住他的手,声音里满是担忧。
她的脚步又轻又急,走到他身边时,还特意放缓了动作,生怕惊扰了他。
指尖触到他掌心的那一刻,她心里猛地一沉。
那股凉意顺着指尖传来,冷得让她心头发颤。
明明外头阳光正好,他的手却凉得像冰,没有半点温度。
她的指尖带着暖意,像一团小小的火苗,落在他冰凉的掌心,却怎么也暖不透苻誉冰凉的掌心。
那点暖意刚触到他的皮肤,就被他身上的寒意吞噬,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。
苻誉能清晰地感受到妹妹指尖的温度,还有她掌心传来的轻轻颤抖,知道她在担心自己,心里泛起一丝暖意。
可那暖意很快就被浓重的悲痛盖过,只剩下满心的沉重。
他捏了捏妹妹的手,想让她放心,可自己的手指却僵得厉害,连用力都有些费劲。
苻誉转过头,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。
那笑容扯着嘴角,僵硬得厉害,眼角的肌肉都在发紧,语气故作轻松:“还好,还好,没什么事。”
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。
可话出口时,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尾音微微发颤,根本藏不住心底的难过。
那笑容比哭还难看,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。
眼窝泛着淡淡的青,还有没散的阴霾沉沉地压在眼底,像蒙了一层灰,根本瞒不过眼前的几人。
谁都能看出他心里藏着多大的委屈和悲痛。
苻柳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地牢的方向,眼神里满是犹豫。
地牢的石门还半掩着,里头隐约透出一股阴冷的气息,光是看着,就让人心里发沉。
她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,也清楚九条樱子的结局,更明白哥哥此刻心里有多难受。
可话到了嘴边,还是忍不住想问清楚,犹豫了片刻,还是轻轻拉了拉他的手,轻声问道:“哥,九条樱子她……”
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几分小心翼翼,生怕戳到他的痛处,尾音轻轻飘着,没敢把话说完。
苻誉不等她说完,便轻轻摆了摆手,指尖的动作很轻,却带着明显的抗拒,声音低了几分,比刚才又沙哑了些:“别说了,事情都过去了。”
他垂着眼,不敢去看苻柳的眼神,也不敢再去想地牢里的画面。
那些画面一涌上来,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,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。
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像是耗光了全身的力气,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累,更不愿再触碰这段令人心碎的过往,每想一次,就像在伤口上撒一次盐,疼得钻心。
方杰走上前,轻轻拍了拍苻誉的肩膀,掌心的力度不轻不重,带着几分刻意的安慰,能让他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心意。
他看着苻誉疲惫的模样,眼底满是复杂,有愧疚,有心疼,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沉重。
沉默了片刻,方杰才叹了口气,语气复杂地问道:“你恨我吗?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,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,手心微微发紧,等着他的回答,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,沉甸甸的。
苻誉呆呆地看着方杰,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,像一团揉乱的线,理不清也拆不开。
有失去挚爱的悲痛,有想起过往点滴的不舍,有对这段命运捉弄的无奈,却唯独没有半分怨怼。
哪怕他知道九条樱子的结局和方杰脱不了干系,他也恨不起来。
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方杰,眼底的情绪一点点翻涌,又一点点沉淀,沉默了许久,没有说话。
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连开口都觉得费劲。
方杰见他不说话,自嘲地笑了笑,那笑容里满是苦涩,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:“我知道你心里或许会有芥蒂。毕竟,你与林晚樱,不!你与九条樱子之间,曾有过真挚的感情。”
“而我的出现,却打碎了你们两个段本该圆满的爱情。”
他说着,轻轻摇了摇头,眼底的愧疚更浓了些,“若不是我执意要护着东来岛,若不是我非要阻拦他们的计划,或许你就不会经历这些痛苦,或许你早就和她过上安稳的日子了。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满是自责,觉得是自己毁了苻誉的幸福。
苻誉缓缓摇了摇头,眼神渐渐清明了些,那些翻涌的情绪慢慢压了下去:“不,我不恨你。我知道你这么做,全是为了东来岛着想,你从来都不是为了你自己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方杰身上,眼底满是真诚,没有半点虚假,“如果你是为了自己的私利,为了这座金矿,才做出这些事,我或许真的会怨你。但你不是这样的人,我看得清楚。”
他在心里清楚,方杰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、贪图富贵的人。
这些年他为了东来岛付出的一切,他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,怎么可能会恨他。
他顿了顿,思绪飘到了金矿那边,语气依旧平静:“自从我把金矿交给你之后,这么长时间,你一次都没去过,也从来没派人过去说要开采。反而严令任何人进入,不许任何人碰那里的金子。”
“在你眼里,仿佛根本没有这个金矿,仿佛你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它一样。所以我清楚,你不是个贪财的人。”
若是换了别人,得了这么大一座金矿,早就迫不及待地开采牟利了,可方杰却始终不为所动,满心满眼都是岛上的百姓,这份心意,苻誉怎会不懂。
方杰点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神色,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,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。
他语气诚恳:“我确实不是个贪财的人。这金矿,你给我,我没有太大的欢喜;你不给我,我也不会懊恼。”
钱财于他而言,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,只要岛上的百姓能平平安安,比什么都好。
“我真正担心的是,如果让布莱克和九条樱子这两个人得逞,整个东来岛就会变得乌烟瘴气。岛上这一千多口岛民,恐怕都会沦为他们的奴隶。”
他看向苻誉,眼神里带着一丝沉重,语气里满是后怕,“他们一心只想着牟利,根本不会顾及岛上人的死活,布莱克心狠手辣,九条樱子心思深沉,若是真让他们掌控了东来岛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方杰顿了顿,想起之前察觉到的细节,又继续说道:“你也看出来了,九条樱子对你确实是动了真感情的。如果当时你愿意跟她合作,她真的能保着你活下去,你们两个人能一辈子荣华富贵。”
方杰知道九条樱子对苻誉的心意不是假的,那份真心,连他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,“甚至说,只要我愿意配合他们,不反抗,我也能保一辈子荣华富贵。”
“但是这样做,太对不起东来岛,太对不起那么多相信我们的人了。”
方杰做不到为了自己的安稳,牺牲岛上所有人的性命,更对不起那些信任他、依赖他的百姓。
苻誉重重地点了点头,眼神里满是认同,想起九条樱子当初对他说的那些话,心里又是一阵刺痛:“是的。樱子曾经说过,她愿意保我周全,让我荣华富贵十辈子都享用不尽。但我和你的想法一样,男人活着,总不能只为自己着想。”
那些荣华富贵,他不是不心动,可一想到岛上的百姓,想到那些信任他的人,就再也不能只顾着自己。
“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,肩上扛着的是全岛人的安危,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安逸。”
他轻轻叹了口气,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,那疲惫深入骨髓,像是熬了好几个日夜,连说话都没了力气,“算了,不说这些了。”
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挽回,再提也只是徒增伤感。
他不想再沉浸在这份悲痛里,也不想让身边的人跟着担心。
苻誉摆了摆手,收起脸上的复杂情绪,眼神渐渐变得沉稳起来,语气也多了几分坚定:“走吧,去议事厅坐一坐,咱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。”
眼下布莱克还没抓到,岛上的危机还没完全解除,还有很多事等着他们去做。
他不能一直沉溺在悲痛里,必须尽快振作起来,扛起自己该扛的责任。
苻柳看着哥哥失落痛苦的模样,嘴唇动了动,心里有好多安慰的话想说。
可话到了嘴边,终究还是忍住了。
她知道哥哥此刻需要的不是太多的安慰,多说反而会戳到他的痛处,不如让他自己慢慢缓过来。
她望向地牢方向,眼神里满是复杂,有惋惜,有感慨:“你们先走吧,我处理这里的事。”
九条樱子虽然做了不少错事,可终究是哥哥放在心上的人,总不能就这么草草处理。
苻誉转头看她,不解地皱起眉,眼底满是疑惑:“这地方有什么需要你做的?跟我走,地牢里的狱卒自会处理后事。”
他没想过让苻柳来处理这些,狱卒们常年做这些事,自然会妥善处置,没必要让她来沾这些晦气。
他更不想让妹妹看到那些让人难过的画面。
苻柳却认真地摇了摇头,眼神坚定,语气认真:“不行。不管怎么说,她也算我未过门的嫂子。她的身子冰清玉洁,怎能让别的男人随便触碰?我要亲自好好收敛她。”
哪怕九条樱子犯了错,可在她心里,既然哥哥曾对她动过真心,那她就该被好好对待。
不能让她死后还受委屈,更不能让陌生男人碰她的身子,这是对她最后的尊重。
苻誉叹了口气,眉宇间满是怅然,眼底闪过一丝动容。
他倒是没想到苻柳会考虑得这么周全,也没想到她会愿意为九条樱子做这些:“哎,我脑子慌乱之下,还真把这茬忘了。是啊,樱子最是爱干净,我也不允许别的男人碰她的身子。”
“去吧,好好收拾,找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给她换上,别惊动岛上任何人,免得惹来闲话,将她妥善安葬在一处清净的地方,有时间我会去看她。”
苻誉说着,声音又低了几分,想起九条樱子生前爱干净、爱体面的模样,心里又是一阵难过。
只希望她死后能安息,能有一个清净的归宿。
苻柳点点头,眼神认真:“我知道了。”
她会好好安置九条樱子,不辜负哥哥的托付,也算是给这段过往画上一个句号。
说罢,便转身走进了地牢,石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,隔绝了外头的阳光,也隔绝了那些复杂的目光。
地牢里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,苻柳却没有丝毫退缩,一步步朝着深处走去。
她心里已经想好要怎么妥善收敛九条樱子了。
苻誉看着她走进地牢的背影,眼底满是复杂,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收回目光。
压下心里的悲痛,朝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。
方杰、姚月、温如初、温若雪几人跟在他身后,没人说话,气氛格外沉重。
只有脚步声落在石板路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苻誉与方杰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议事厅。
议事厅里陈设简单,一张长长的木桌摆在中间,周围放着几张木椅,墙壁上挂着几张东来岛的简易地图,看着简洁又规整。
下人早就得知他们要来,提前打扫得干干净净。
见他们进来,连忙奉上热茶。
热气顺着茶杯往上冒,氤氲的水汽模糊了桌面,也模糊了几人脸上的神色。
淡淡的茶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,却驱散不了几人心里的沉郁。
苻誉在木椅上坐下,双手放在膝盖上,轻轻攥了攥拳头。
他稳了稳心神,将心里的悲痛暂时压在心底,抬眼看向对面的方杰,开口问道:“下一步,你有什么计划?”
眼下布莱克逃跑了,就像一颗定时炸弹,随时可能回来报复。
他们必须尽快做好打算,不能坐以待毙。
同时,岛上的后续事宜也需要好好安排,不能出半点差错。
方杰在他对面坐下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,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,驱散了几分身上的凉意,也让他的思绪清晰了些。
他思索片刻,才缓缓说道:“这次我们歼灭了大部分海盗,除了当场击毙的之外,还活捉了十几个怕死的。那些被活捉的海盗个个胆小懦弱,被我们的人震慑住了,根本不敢反抗。眼下都关在黑礁湾的营地里,派人看着,翻不起什么风浪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另外,那些开船的船务人员,当时按捺不住,见布莱克他们要冲上岸抢黄金,也想跟着分杯羹,趁着混乱就想往岛上冲。这些人全被我们活捉了,一个都没跑掉。”
“虽然这些船务人员里有人受伤很重,被我们的人打伤了胳膊腿,流了不少血,但都及时处理了伤口,性命无忧。现在也和那些海盗关在一起,由专人看管着。”
“布莱克倒是狡猾,见势不妙,趁着混乱乘坐小艇逃跑了,没来得及追上他,不过他的大船还扔在黑礁湾,船上的人要么被我们击毙,要么被活捉,已经被我们完全俘获了。”
“我已经派魏长生、魏无忌和郭侃迅速返回黑礁湾,把那艘船严格看管起来,不许任何人靠近,也不许船上的任何东西丢失。姚再兴则留在黑礁湾营地看守那些海盗和船务人员,我反复叮嘱过他们要多加小心,不许出半点纰漏,这些都已经嘱咐妥当,不会有问题。”
方杰说起这些,语气沉稳,条理清晰,显然早就做好了安排,每一步都考虑得很周全。
他顿了顿,眼底闪过一丝归乡的憧憬,那憧憬格外真切,像是压抑了许久,终于有了盼头,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:“我准备让那些船务人员教我们开船,他们常年在海上航行,肯定熟悉轮船的驾驶方法。只要好好教,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会。等学会了驾驶轮船,我们就驾着那艘大船回家!”
他说着,声音都轻快了几分,眼里满是光亮,在这座岛上待了这么久,他早就想念家乡了,也想念家里的亲人。
如今有了回家的机会,怎么能不激动。
“回家”两个字刚出口,姚月、温如初、温若雪三人眼中瞬间亮起光芒,像是被点燃了希望的火苗,眼底满是真切的期盼,连脸上的沉郁都消散了不少。
是啊,回家!
这两个字在他们心里藏了整整两年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从来都没有忘记过。
他们已经在这座岛上待了快两年,每一天都在盼着能回家。
家里的父母、亲人不知有多牵挂、多担忧,或许早就以为他们不在人世了。
如今终于有了回家的机会,怎么能不激动,怎么能不期盼。
姚月的眼眶微微泛红,双手紧紧攥着衣角,指尖都有些发白,心里满是激动。
她想起家里的父母,想起离家时他们不舍的眼神,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,却努力忍着,只在眼底闪着光亮;
温如初深深吸了一口气,压下心里的激动,眼底满是憧憬,想象着回家后的画面,想象着见到亲人时的场景,心里满是暖意;
温若雪轻轻咬着嘴唇,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,眼里满是欢喜。
这两年在岛上吃了不少苦,受了不少罪,如今终于能回家了,所有的辛苦仿佛都有了回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