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所有在意的人都送出坠魔谷后,陈轩肩头的重压总算卸下,长长舒了口气。可目光扫过身旁的韩立,他刚放松的眉头又拧成了疙瘩,一股犯难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如今韩立的修为实力,与陈轩记忆中原时空的同期水准相差无几。要说陈轩对他有什么“亏欠”,无非是当初顺手取走了本应落在韩立手中的虚天鼎。
除此之外,陈轩对这位得力弟子可谓大方至极——功法典籍堆得能当枕头,古宝法宝任由他挑选,生怕慢待了这位未来注定要大放异彩的“修炼卷王”。更别提韩立自身气运不俗,在坠魔谷中也斩获颇丰,如今家底厚实得很。
若要细究韩立如今的短板,那毫无疑问是实战经验的匮乏。原时空里,韩立孤身一人闯荡江湖,没有靠山没有背景,每一分机缘、每一次突破都得靠自己在刀山火海里拼杀,硬生生在残酷的修真界闯出一条生路。
可现在有了陈轩这个“不算百分百靠谱但绝对够硬”的靠山,韩立虽说没养成养尊处优的性子,但确实少了许多生死一线的磨砺,实战经验自然跟不上修为的增长。
尤其是晋升元婴之后,韩立除了在边境参与过几次战事,凭借远超同阶的实力惊艳众人外,其余时间基本没经历过什么激烈厮杀。用陈轩私下里的调侃来说,就是“修为蹭蹭涨,胆气没跟上,实战经验更是原地踏步走”。
陈轩也说不清坠魔谷到底发生了何种变故,但那道直冲天际的血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,让他心里总有些发毛。
琢磨了好一会儿,陈轩觉得无论如何都得劝劝韩立——即便未必能彻底打消他的念头,至少表面上的关切和提醒得到位,免得日后韩立真若出了岔子,自己落个“师尊未尽责”的名声。
“韩立,关于坠魔谷这异象,我有段推测想跟你聊聊。你既然执意要回去探查,多知晓些前因后果,也好遇事有个防备。”陈轩清了清嗓子,刻意收起平日的随意,摆出一副沉稳模样。
陈轩缓缓颔首,刻意放缓了语速,将坠魔谷的古老传说娓娓道来,其间还不动声色地穿插了些“前世记忆”里的隐秘细节,比如上古修士与古魔鏖战时的惨烈场面,以及封魔过程中出现的种种波折。
韩立听得双目圆睁,嘴巴微张,那副震惊的模样,仿佛连呼吸都忘了,时不时还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。
这时,藏在陈轩识海深处的大衍神君按捺不住了,意识投影微微浮现,插嘴补充道:“小子,你漏了关键信息!当年我特意搜集过坠魔谷的秘闻,这地方可不单单是上古战场,更是个‘弃魔之地’——上古修士收拾不了的难缠古魔,全往这儿封印!”说着,还绘声绘色讲了几个冷门典故,听得韩立脸色愈发凝重。
两人一唱一和,将坠魔谷万年来的隐秘渊源讲得明明白白。韩立越听越心惊,到最后实在按捺不住疑惑,小心翼翼问道:“师尊,您是说这坠魔谷不只是上古战场,更是座封魔禁地?竟和乱星海的通天雾海是同级别的存在?”
两人一唱一和,把坠魔谷万年来的恩怨情仇讲得明明白白。韩立越听越懵,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,小心翼翼地提问:“师尊,您是说这坠魔谷不单单是上古战场,还是封魔之地?跟乱星海的通天雾海是一个级别的存在?”
“正是如此!”陈轩猛地一拍大腿,故意挤出副忧思重重的神情,“况且天南与乱星海局势不同,这儿实则是座‘古魔坟场’,和虚天殿的路数差不多!真不知上古修士是怎么考量的,把这么多隐患埋在这儿,是嫌后辈修士的日子太安稳了?”
他这副悲天悯人的做派,若是落在不明内情的人眼里,保准得称赞一句“心怀天下,仁厚之至”。可在韩立和大衍神君看来,这纯粹是装模作样。
韩立偷偷翻了个白眼,心里暗自腹诽:“师尊要是真这么担心,早带着咱们撒腿跑路了,哪还会在这儿慢悠悠地说闲话?”大衍神君更直接,在陈轩识海里毫不客气地吐槽:“小子,演得有点过了啊,收着点力气,免得等会儿露馅!”
最让陈轩郁闷的是,他这番“真情演绎”本是特意唱给灵兽袋里的银月听的,结果那位姑奶奶半点反应没有,睡得鼾声都快传到识海里了。陈轩心里憋得慌,正打算催动本命法宝五行神光剑,尝试联系银月问问她的看法,总算有人被他的话打动了。
韩立的脸色早已沉得能滴出水来,他看看陈轩,又回味着方才听闻的秘闻,终于恍然:“弟子多谢师尊点拨!想来师尊说这么多,是盼弟子打消再探内谷的念头吧?弟子明白了!只是不知师尊您后续打算如何?”
见韩立总算领会了自己的苦心,陈轩心里暗喜,脸上却依旧端着严肃:“算你通透!为师打算回去探查一番,倒不是贪图什么异宝,主要是想确认是否是古魔破封脱困。
若真让那老怪物出世,整个人界都要遭殃,早摸清情况早做准备,总比坐以待毙强。”
“师尊劝弟子勿去,自己却要孤身涉险,这万万不可!”韩立急步上前,语气恳切,“弟子愿随师尊同行!若遇凶险,也好有个照应。弟子的辟邪神雷已祭炼多年,即便对上古魔,自保定然无忧!”他眼神坚定,话语里满是不容置疑的诚意。
陈轩能真切感受到韩立的赤诚,心里泛起暖意,却不愿改口:“你不懂这里的关键!为师虽去冒险,但有化身在外接应,即便不敌古魔,全身而退还是做得到的。你却不同,回去后要帮我镇守宗门,筑牢防范。咱们都有牵挂的人,总得有人守好后方,护着亲人周全。”
韩立还想争辩,陈轩却抬手打断:“别固执!你想想韩舞儿,她刚平安出谷,若知晓你再返险地出事,该多心伤?还有黄枫谷的弟子,也需你坐镇主持。这后方安稳的担子,比前线拼杀更重!”
大衍神君也在识海里帮腔,对韩立传音:“小韩啊,你师尊说得在理!他那保命本事,跑是绝对没问题的,你就别瞎操心了。回去好好守着家,比啥都强!”
韩立被说得哑口无言,静心细想,师尊的话确实句句在理。他沉吟片刻,终于郑重点头:“弟子明白了!师尊放心,弟子出谷后,必定全力辅佐化身,护送韩舞儿返回黄枫谷,严阵以待做好防范!”
见韩立彻底想通,陈轩心里的石头落了地。他拍了拍韩立的肩膀,语气缓和不少:“好小子,没白疼你!我在宗门的家当和人脉,就全托付给你了!”这话虽带几分玩笑,却满是信任,让韩立心里暖暖的。
韩立恭恭敬敬躬身行礼,转身踏上传送阵。灵光闪烁间,他的身影渐渐消散。等韩立彻底离去,陈轩刚想舒展筋骨,识海里突然传来银月慵懒的声音,满是调侃:“没想到道友还有除魔卫道的兴致,真是让我刮目相看。”
陈轩翻了个白眼,苦笑着回应:“道友就别取笑我了!我只是心里不安,想回去亲眼看看情况。至于要不要出手对付古魔,还得看实际情形。我可没那么伟大,舍己为人这种事,还是留给圣人去做,我这俗人只想安稳活着。”
“呵呵,这才像你。”银月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若你突然摆出大义凛然、舍生取义的模样,我反倒要疑心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。”说完,她的意识便要沉寂,显然不愿再多掺和。
陈轩哪肯让她就这么睡去,连忙在识海里喊道:“道友且慢!我有一事请教!你活了无数岁月,见识广博,定然知晓古魔脱困的征兆吧?刚才那道冲天血柱,是否和古魔有关?”他对银月满怀期待,毕竟这位老祖宗级别的存在,知晓的上古秘闻远比他多。
银月沉默片刻,才缓缓开口:“那道血柱确实萦绕着古魔气息,但具体是否破封脱困,我也不敢断言。上古封魔禁制错综复杂,或许是有人误触禁制引发异象,也可能是古魔在试探封印稳固性。你多加小心,古魔手段阴险,莫要阴沟里翻船。”说完,她的意识彻底沉寂,任凭陈轩如何呼唤,都再无回应。
陈轩无奈地摇了摇头,心里暗自腹诽:“这老祖宗还真是惜字如金,问了半天就得到这么点信息。”不过有了银月的确认,他心里也有了底——至少能肯定那道血柱和古魔脱不了干系。
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,仔细检查了一遍储物袋里的法宝丹药,确保万无一失后,才迈开脚步,朝着内谷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依照古修地图上标注的隐秘通道,陈轩一路疾行,没用多长时间就再次踏入了内谷。可他刚在通道出口站稳身形,眼前的景象就让他惊得目瞪口呆,嘴巴都下意识地张大了,能轻松塞下一个拳头。
只见天空中那层沉寂了万年、从未有过异动的血色禁制,此刻竟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了一般,一道道紫色的雷霆在禁制表面翻滚游走,发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刺耳声响,吓得周围栖息的妖兽四散奔逃,不敢有片刻停留。
在陈轩开启的灵目视野中,原本隐藏在虚空之中、难以察觉的空间裂缝,也受到某种诡异力场的影响,纷纷亮起了淡淡的灵光,如同一条条通体发光的小蛇,在半空中扭曲蠕动,显得异常诡异。
陈轩心里咯噔一下,暗自嘀咕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难不成那古魔真的已经破封脱困了?”他刚要运转法力,朝着祭坛方向飞去一探究竟,突然发现远处的天边亮起了一道细微的白线,紧接着,凄厉的风啸声如同滚滚雷鸣般席卷而来,震得他耳膜阵阵生疼。
那道白线不过瞬息之间就由细变粗,一股无边无际的灵气巨浪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不远处,如同一道巍峨的白色高墙,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他这边碾压而来。
巨浪途经之处,无论是高耸的山丘还是坚硬的石山,都瞬间被夷为平地,无数黄土、巨石被卷入浪中,如同奔腾的洪流般向前冲刷,声势骇人至极。
陈轩心中虽惊,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手上动作丝毫不慢。一层浓郁的黑色灵光瞬间从体内迸发而出,在他身周凝聚成一个圆润的球形光罩。
光罩表面灵光流转不定,如同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,光罩内部更是层层叠叠,仿佛构筑了万重屏障,单从外观来看,就知道其防御力定然极为强悍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灵气巨浪已然扑至身前。整个天空瞬间被巨浪遮蔽,变得一片昏暗,紧接着,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轰然爆发,陈轩只觉得体内气血剧烈翻涌,胸口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,难受得他险些当场喷出一口鲜血。
他死死咬着牙关,运转全身法力源源不断地灌入光罩之中,在狂暴的灵气巨浪中艰难地支撑着,丝毫不敢有半分松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