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将军一身煞气，身后跟着两名持枪警卫。
他眼神如刀，直接锁定两人。
“紧急战备征召！三分钟，跟我走！”
车间的掌声戛然而止。
所有人都被这阵仗惊呆了。
两名警卫已经一左一右，站定在李林和苏晚晴身边，手臂一引，
“什么事？”
李林一边脱下工服，一边快步跟上，
“路上说！”
张将军军靴砸地，头也不回。
一辆军用吉普早已在厂门口发动。
两人被直接塞进后座，车门“砰”地甩上，司机一脚油门，吉普车弹射出去，冲入夜色。
剧烈的推背感将苏晚晴死死按在座位上，她扶住被惯性甩偏的眼镜，脸色发白。
“将军，到底是什么情况？”
张将军没有回答。
他从怀里掏出一份牛皮纸袋，甩在两人中间的座位上。
纸袋上“绝密·急”的红色印戳，
“看。”
李林撕开封条，抽出文件。
第一页就是一张高空侦察照片，模糊的机群轮廓下，标注着一串数据。
“白头鹰的b-52战略轰炸机……”李林的声音冷了下去。
“看第二页。”张将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第二页是一张地图，上面用红线标出了数条飞行轨迹。
终点，无一例外，全是国内最重要的几个工业与科研基地。
苏晚晴凑过来看了一眼，倒吸一口凉气：
“模拟攻击航线……他们在演练‘外科手术’？”
“演练结束了。”
张将军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，
“情报部门的结论是，实战随时会开始。”
吉普车一个甩尾，停在机场跑道边。
一架军用运输机巨大的螺旋桨正卷起狂风，舱门已经打开。
三人登机。
机舱里，邓老正俯身在一张铺开的地图上，脸色比机舱外的夜色还要凝重。
他抬起头，眼中布满血丝，看到两人，直接招手。
“来了。”
他指着桌上一堆写满了公式和数据的稿纸。
“坐。我们算进了一个死胡同。”
李林和苏晚晴立刻凑过去。
“这是引爆流程的最新模拟。”
邓老的声音干涩嘶哑，
“内爆和能量聚焦都达到了理论值，但是……”
他用笔尖，重重戳在稿纸末端一个用红圈标出的数字上。
“17.3%。”
“失败率。”
邓老一字一顿，
“我们目前最好的特种钢，在承受核心聚变能量冲击时，有17.3%的几率提前结构崩溃。
这意味着，我们呕心沥血造出的东西，有近两成的可能，在引爆瞬间变成一堆昂贵的放射性废铁。”
李林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系统的警告，应验了。
最锋利的矛，配了一个玻璃做的杆。
“白头鹰的总统昨天发表讲话，公开指责我们的计划‘威胁世界和平’。”
张将军在旁边补充，
“他们的国务卿说得更直接：‘不能允许某个东方国家拥有威胁全人类的武器’。
他们连脸都不要了。”
时间，已经不是按天，而是按小时计算。
李林的脑海中，【材料模拟实验室】的模块正闪烁着幽蓝的光。
没有时间犹豫了。
他闭上眼，意识沉入系统。
“启动实验室。
目标：构建能承受一亿摄氏度高温、一百万倍标准大气压、强中子流辐射的弹体合金。
约束条件：以铁、镍、钛、钨为基础元素，以现有工业冶炼上限为边界！”
他意识中，无数原子模型生成、碰撞、湮灭。
【模拟开始：钛基合金……高温下气化，失败。】
【钨基合金……结构稳定，模拟弹头超重40%，失败。】
【镍基超合金……耐高温高压，在中子流冲击下晶格结构崩解，失败。】
失败，失败，失败！
“小李？”
邓老看着突然沉默、脸色发白的李林，有些担忧。
李林猛地睁开眼，无数数据流闪过。
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笔，转向苏晚晴，
“晚晴，建个模型！现在！”
苏晚晴一怔，立刻点头：
“参数？”
“四元非共晶合金相图！
变量输入：
一、钨原子在1700度高温下的弥散强化系数；
二、钛原子作为晶格粘合剂的活化能；
三、铁镍基底在强中子辐射下的晶格空位阈值；
四、计算在一百万大气压下，四种元素原子半径、电子层结构、化学键能全部达到最稳定拓扑结构的配比区间！”
这不是在求解，这是在用数学创造一个不存在于地球上的物质！
她不再多问，拿起另一支笔和计算尺，在一张新的稿纸上列出一长串复杂的偏微分方程。
整个机舱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“沙沙”声。
五分钟。
十分钟。
十五分钟。
苏晚晴的额头渗出细汗，她停下笔，指着稿纸上一个几乎小到可以忽略的范围。
“……最优解区间有三个，但其中两个在热力学上是亚稳态，会自发衰变。
只有一个区间，理论上可行。”
“但是……这个配比，钨和钛的冶炼工艺是完全互斥的，在同一个熔炉里它们就像水和火，根本不可能融合！”
李林的目光落在那个区间上，系统的最终模拟结果与苏晚晴的计算，完美重合。
他用笔尖点了点那个点。
“不，可以。”
“用分区电弧熔炼，在特定的升温曲线下，利用钛的活性包裹住钨原子，再通过超高压磁场约束，强制嵌入到铁镍晶格的空隙中。”
他写下最后一行字。
“配比：铁65%，镍18%，钛12%，钨5%。”
邓老和张将军凑过来，看着那张写满了天书般数学推演的稿纸，和最后那行简洁到极致的配方，已经无法思考。
在颠簸的飞机上，在不到二十分钟内，从一个概念，到完整的理论配方？
“神迹……”
邓老喃喃自语，随即他猛地抓住李林的手臂，眼神里不是兴奋，而是巨大的忧虑，
“小李，这个想法是很好！
但是，这个工艺……你说的这些东西，地球上根本不存在！
这是神才能完成的工作！”
就在这时，飞机轻微一震，开始平稳下降。
机舱广播突然响起。
“所有人员注意，飞机即将降落西郊机场。请做好准备。”
张将军下意识地看向舷窗外，城市的灯火在下方蔓延。
他刚刚放下的内部通讯器还带着温度。
他转过头：
“小李，1号同志……就在等着我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