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峰站在试爆场边缘，手里的工具箱还没合上。终端屏幕还亮着“修复完成”的提示，但他没关。风把地上的灰烬卷起来，打着旋儿飘向远处。他盯着炽焰背上的裂痕，红光还在闪，像是没完全压住火。
他重新打开纳米探针仪，嘀了一声。系统提示：建议进行深层结构扫描。
“你不是修好了吗？”炽焰转头看他，嘴角翘着，“自修复程序都跑一半了。”
“我不信系统。”林峰走到她身后，掀开破损外壳，“刚才那一下太险，差两厘米就炸了主能源管。”
“可我没让它炸。”她笑出声，“因为我挡得准。”
林峰没接话，启动机械诊断眼。视野里，装甲层被一层层剥开，断裂的线路像烧焦的蛛网，暗红色能量流在缝隙间跳动。第三层内甲有明显灼痕，靠近能源接口的位置甚至出现了微裂。他眉头一皱：“这伤比表面严重得多。”
“那你还敢让我自己修？”炽焰扭头瞥他一眼，“万一漏电，我可是会短路的。”
“所以不能让你自己修。”林峰拿出微型镊子，夹住一根松脱的导能丝，“这种级别的损伤，得手动重组线路。”
“哦？那你打算修多久？”她故意拖长音，“是不是还得贴身操作？”
林峰不理她，专注调整凝胶注射角度。蓝色修复液缓缓注入裂缝，发出轻微的滋响。炽焰忽然动了下肩膀，金属关节咔哒一声轻响。
“别乱动。”林峰抬手扶住她肩胛，“再偏一点，我会戳到核心回路。”
“那你扶稳点。”她低笑，“反正你现在碰我也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林峰手一顿，想起她提过的第56章。那时候他修她推进器，火花溅到睫毛上，她突然凑近舔了他手心一口。当时他还以为是恶作剧。
现在想来，根本就是蓄谋已久。
“你还记得那天？”炽焰忽然开口，声音放软了些，“你说我疯，可我觉得值。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。”
林峰没答，继续注入第二管凝胶。线路开始自动连接，进度条缓慢推进。
“林峰。”她叫他名字，不再带笑，“你有没有想过，为什么每次出任务，我都冲最前面？”
“因为你爱打架。”他语气平静。
“不对。”她摇头，“是因为我想让你看到我。你低头看数据的时候，我在天上翻滚；你写报告的时候，我在靶场炸烟花。我不是为了炫技，我是想告诉你——我在这儿，我一直都在。”
林峰停下动作。
“别人修我也行，但只有你动手，我才觉得是真的在被珍惜。”她说完，忽然反手抓住他手腕，把他的食指按在自己唇边。
温热的触感传来。
下一秒，她舌尖扫过他指腹，轻轻一舔。
林峰猛地抽手，镊子掉在地上，叮的一声弹了几下。
“你干什么！”他声音有点沉。
“尝尝你啊。”炽焰舔了舔嘴唇，眼睛亮得吓人，“上次你修我引擎，火花蹦到你睫毛上了……这次，让我尝尝你的味道。”
林峰弯腰捡起镊子，手指有点抖。他强迫自己冷静，重新对准接口位置。
“别干扰维修。”他说得干脆。
“可我就想干扰你。”她转过身，面对面站着，几乎贴着他，“你总是这样，装作很冷静，其实心跳早就乱了。你以为我看不出来？你每次紧张，呼吸就会变浅，手指会无意识敲工具箱。”
林峰没动。
“你说我是第一个敢在你面前炸烟花的。”她盯着他，“那是不是也是唯一一个，敢为你破甲的？”
风忽然停了。残烟悬在半空，没再飘。
林峰看着她。那张脸上没有玩笑，也没有挑衅，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。
他沉默几秒，低声说：“以后别这么拼。”
这不是回答。
但她不放过他：“那你给我个答案。”
“什么答案？”
“你说我是特别的。”她逼近一步，“特别到可以任性，特别到能让你亲手修我的伤。那这份特别，能不能只给我一个人？”
林峰喉结动了动。
“你是第一个。”他终于开口，“也是唯一一个，敢拿命替我挡碎片的。”
这话出口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。
炽焰笑了。不是得意的那种笑，而是从心底漫出来的，带着点傻气的高兴。
“记住了。”她说，“每次爆炸的声音，都是我在喊你名字。”
林峰伸手，合上她背部最后一块装甲板。咔嗒一声，严丝合缝。
红光彻底熄灭。
“修完了。”他收起工具，准备关箱。
“等等。”她一把拽住他手腕，力气大得惊人，“你不许走。”
“还有事？”他回头。
“这伤是你看的。”她盯着他，“也只能你修完。下次要是再受伤，我还只要你来。”
林峰没挣脱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点头，“我会亲自修。”
“不只是修。”她摇头，“是只准你碰我。我的火只为你烧，我的伤只为你留，我的炸弹只为你炸。这些，都只能属于你。”
林峰没说话。
远处传来运输机的轰鸣，巨鲸61号正低空掠过，回收测试残骸。风吹起她的发丝，扫过他手背。
他站在原地，工具箱握在手里，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那一舔的温度。
炽焰松开手，退后一步，嘴角一直挂着笑。她看着他，像是要把这一刻刻进核心记忆里。
“林峰。”她忽然又叫他。
“嗯？”
“下次修我的时候……”她眨了眨眼，“别戴手套了。”
说完，她转身走了两步，又回头。
“我想感受你的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