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高小羽，你觉得这100万，能买回我这三年受的苦吗？能买回我怀着孩子被赶出门时的绝望吗？能买回孩子生病时，我抱着他在雨里跑着找医院的无助吗？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，眼眶也渐渐红了，可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？你用100万就能把我们娘俩买回来？”
高小羽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。
他想上前抱住她，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了。
“梦婷，我不是这个意思，我只是想弥补你们，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“错了？”杨梦婷自嘲地笑了笑，“你是错了，可你的错，不是用100万就能弥补的。这张卡我收下，就当是你欠我们娘俩的抚养费，是你欠孩子的。但你别以为这样，我们就能回到过去。你走你的路，我们过我们的日子，以后不要再联系了。”
她指了指门口，语气坚定：“你从哪来的，就回哪去吧。别在这里待着，免得吓到孩子。”
高小羽看着她决绝的眼神，又看了看躲在她身后，正偷偷看着自己的孩子，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悔恨。
他知道，他彻底失去她了，失去了这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，失去了这个他从未尽过父亲责任的孩子。
高小羽最后看了一眼杨梦婷和孩子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没能说出一个字。
他转身，一步步走向门口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
推开门的瞬间，巷子里的风再次吹了进来。
杨梦婷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，再也忍不住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她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，小声地啜泣着。孩子伸出小手，笨拙地擦着她的眼泪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妈妈，不哭，宝宝听话。”
杨梦婷把脸埋在孩子的头发里，感受着孩子身上温暖的气息，心里渐渐平静下来。
她知道，没有高小羽，她和孩子想要好好活下去会很难。
这100万，能让她们的生活好过一点，她也不想依赖任何人，但是她要靠自己的力量，把孩子抚养长大，给孩子一个安稳的未来太困难了。
自从孩子出生后，她没了正经工作，只能靠打零工赚钱了，现在的房租已经拖欠了半年了……
茶几上的银行卡静静地躺着，在昏暗的灯光下，泛着微弱的光，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早已结束的过往，也像是在预示着一个全新的开始。
傍晚六点半，写字楼的灯光还零星亮着几盏，高振业捏了捏发酸的眉心，将最后一份签好字的文件放进公文包。
他没回办公室收拾东西，直接绕到停车场，发动车子往市中心仁济医院的方向开。
仪表盘上的时间跳了跳，他心里暗自盘算，这个点过去，病房里该清净些了。
四十分钟后，住院部的走廊静悄悄的，只有护士站传来低低的说话声。
高振业提着从医院楼下水果店刚买的果篮，脚步放轻走到高笙勉的病房门口，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望了眼：病床上的高笙勉半靠在枕头上，脸色还有些苍白，王红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正低头给他削苹果，果核被仔细放进手边的保鲜盒里，病房里再没有其他人影。
“高总，您来了。”
胖胖在门外的椅子上坐着，见高振业来了，赶紧起身。
“嗯。”
他轻轻敲了敲门，王红梅抬头看见他，连忙放下苹果起身：“三叔来了？快进来坐。”
高笙勉也撑着胳膊想坐直些，高振业赶紧上前按住他的肩膀：“别动，躺着就行，我就是过来看看。”
他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，目光扫过空着的几张陪护椅，随口问了句：“立冬他们呢？下午打电话还说在这儿陪着。”
“刚走没多久，”王红梅递过一杯温水，语气里带着点笑意，“立冬哥说您肯定要过来，怕人多吵着笙勉休息，硬是拉着其他人回去了，还说让您好好跟我们聊聊。”
高振业接过水杯，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，叹了口气：“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你们了，白天公司的事实在太多，都得盯着。”
他看向高笙勉，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掺着几分熟稔的调侃，“你跟笙离这俩‘甩手掌柜’倒好，一个住院一个忙别的，公司里里外外的事，可不都得我帮你们盯着？好在没出什么岔子，等你好了，可得请我吃顿好的。”
“没问题三叔，想吃啥？”
高振业：“当然是大宰你一顿。”
他在病房里待了不到半小时，又叮嘱了几句让高笙勉安心养伤、有需要随时给他打电话的话，便起身告辞了。
他手机里还躺着好几条工作未读消息，得赶回去处理。
王红梅送他到病房门口，看着他匆匆下楼的背影，转身刚要给高笙勉换杯温水，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，伴着粗重的喘息，像是有人在拼命撑着什么。
她抬头往门口看，只见吴战锋扶着墙，一步一挪地走了过来。
他的外套皱得不成样子，手肘处磨破了一大块，露出里面渗着血的纱布，裤脚还沾着泥点和草屑，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，脸色白得像纸，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，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狼狈。
“战锋？你这是咋了？”
胖胖连忙上前扶住他进了病房，声音里满是惊讶。
高笙勉也坐直了些，眉头紧紧皱起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和不易察觉的责备。
“你怎么才回来？下午就没消息了，我让警察找了你半天。”
吴战锋靠在门框上缓了好一会儿，才勉强稳住气息，声音沙哑地开口：“老大，我……我晕倒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想起昏迷前的混乱，眼神沉了沉，“不知道是谁干的，醒过来的时候，人被绑在郊外的一棵树上，手脚都麻了，还是路过的村民看见，才把我救下来的。”
他说着，慢慢走到病床边，目光落在高笙勉身上，上下打量了一圈，语气瞬间软了下来，带着后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