判决结果通过直播传到振羽科技时,高振宁正死死盯着屏幕。
当“赔偿1.2亿元”几个字从法官口中落下,他脸色通红,生气的没有说话,猛地将桌上的平板电脑扫到地上,屏幕瞬间裂开,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野心。
“废物!都是废物!”他一脚踹翻椅子,额角青筋暴起,眼底翻涌着不甘与狂躁。
公司里的人吓得不敢作声,谁都知道,这1.2亿的赔偿对振羽科技来说,意味着什么。
法院外,高笙勉看着无比沮丧的高小羽,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。
身旁的王红梅叹了口气:“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。”
“路是他自己选的。”
高笙勉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,“当初一门心思想着走捷径,用侵权偷来的技术抢占市场,现在,不过是反噬罢了。”
这话像针一样扎进恰好走出法院的高小羽耳朵里。
他抬头望去,高笙勉正转身与王红梅说话,背影挺拔,带着一种他从未拥有过的从容。
一股怨毒瞬间攫住了高小羽的心脏。
凭什么?凭什么高笙勉永远能站在高处?
他死死盯着高笙勉的背影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。
“高笙勉……”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,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冰,“你毁了我的一切,我绝不会让你好过!”
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滋生,像藤蔓般缠绕住理智。
既然明着斗不过,那就只能用更极端的方式,让高笙勉彻底消失。
高小羽刚回到振羽集团,陈华晓第一时间发函,以“技术欺诈”为由终止合作,并要求振羽科技退还全部的预付款。
银行也紧急冻结了振羽科技的账户,原本有意向的投资人更是当天撤回了投资意向。
高小羽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,手里攥着法院的判决书,指尖抖得厉害。
“爸,怎么办?账户里只剩下不到500万了,还不够赔给高辉的零头……”
高振宁站在窗前,看着楼下围堵的记者,脸色铁青如铁。
他精心布局的一切,竟在短短的时间内土崩瓦解。
那些被他挖来的老员工开始集体讨薪,技术团队见势不妙早已作鸟兽散,连办公室的保洁阿姨都在催缴物业费。
“慌什么!”高振宁猛地转身,眼底闪过一丝疯狂,“我们还有最后一张牌,把振羽科技的烂摊子甩给高振昌和高振平,你先买张去香港的机票,先躲起来!等风声过了,我们再卷土重来!”
高小羽愣住了:“那您呢?”
“我自有办法。”高振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一本护照,塞到高小羽手里,“记住,到了香港别联系任何人,等我消息。”
可他没说的是,这张银行卡里的钱,本是他留给谢云姝的安胎费。如今,却成了自己逃亡的赌注。
高小羽的手在半空中顿住,没有去接那张泛着冷光的银行卡,反而轻轻推了回去。
他的指尖触到父亲粗糙的手背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声音却异常平静:“爸,这钱您留着吧。”
他抬眼望向父亲,目光里映着窗外渐沉的暮色,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坚定:“这里是我的家啊,我走了,知柔怎么办?”
他顿了顿,喉结轻轻滚动,“而且知柔还怀孕了,在家里等着我,如果我走了,谁去照顾她?”
高振宁的手僵在半空,指腹摩挲着银行卡的边缘,那层薄薄的塑料此刻却重如千斤。
他猛地收回手,将银行卡攥在掌心,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:“家?等人家上门来催债,这房子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数!谢知柔?你连自己都保不住了,还想着护着别人?那笔赔偿金是个天文数字,你拿什么去填这个窟窿?”
“我去求高笙勉。”
高小羽的声音不高,却异常清晰,像是在给自己打气,“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堂哥,我去跟他认个错,好好说说好话,求他宽限些日子,或者让我分期还……他总不至于真的赶尽杀绝,一点情面都不讲吧?”
他说着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确定,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,仿佛只要迈出那一步,所有的难题就能迎刃而解。
可他没看到,高振宁听到“高笙勉”三个字时,眼底瞬间掠过的那抹复杂情绪,有恐惧,有不甘,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绝望。
高振宁猛地攥紧了拳头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:“求他?你以为高笙勉是善茬?当初我们……”
话到嘴边又狠狠咽了回去,他盯着儿子年轻却固执的脸,胸口剧烈起伏,“他现在就是要把我们家连根拔起,你去求他,只会被他当成笑话!”
高小羽垂在身侧的手也握紧了,指尖抵着掌心发疼:“那总不能像丧家犬一样逃吧?知柔还在家里等着我,我走了,她怎么办?那些追债的要是找上她……”
他喉结滚了滚,眼眶泛红,“爸,我们做错了事,该认就得认,躲是躲不过去的。”
“认?”
高振宁突然冷笑一声,抬手狠狠拍在桌子上,桌上的相框晃了晃,玻璃映出他狼狈的影子,“现在认还有用吗?高笙勉要的不是一句道歉,是我们家彻底垮掉!你以为他会看在亲戚情分上放你一马?当年他爸落难时,我们帮过吗?他心里记着呢!”
高小羽抿着唇没说话,只是缓缓摇了摇头,把银行卡和护照推了回去,指尖触到银行卡冰凉的边缘,像触到了什么烫人的东西。
“不管他怎么想,我总得去试一次。”
他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一种高振宁从未见过的执拗,“就算他不肯,我也想堂堂正正地扛着,而不是让你用……用本该自己养老的钱,替我铺路。”
最后几个字像针,扎得高振宁猛地别过脸,不敢再看儿子的眼睛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,远处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,像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