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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挥中心里，空气仿佛被抽干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，牢牢地钉在苏九身上。他刚刚那句“我去把那只蜘蛛，给你们拎出来”，说得云淡风轻，却像一颗深水炸弹，在秦越、猴子和叶玲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猴子手里的平板电脑差点又一次亲吻大地，他好不容易才抱住，张着嘴，半天没合拢。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，彻底乱了。
“九……九哥……”他结结巴巴地开口，试图整理一下这荒诞的逻辑，“我捋一捋啊。现在，我们有账本，有资金流，证据链像铁索一样指向了霍家。另一边，是一个你感觉有‘共鸣’的……垃圾场。所以，我们现在的计划是，无视那个拿着冒烟的枪、浑身是血的财神爷，转头去垃圾堆里找一只……蜘蛛？”
他越说越觉得离谱，最后忍不住挠了挠头：“哥，咱这办案风格，是不是太后现代了点？”
秦越没有说话，但他紧锁的眉头和如山般沉重的气场，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。他不是猴子，他不能凭感觉做事。天枢的每一次行动，都关系到无数人的性命和巨大的资源调动。现在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霍家和萧家的联盟，这个发现已经足以颠覆整个港区的认知。在这个节骨眼上，把矛头转向一个废弃的垃圾场，这在任何程序上都说不通。
他需要一个理由，一个能说服自己，也能堵住未来总部质询的，无懈可击的理由。
苏九像是完全没感受到这股压力。他转身，重新拿起桌上那杯已经微凉的清茶，轻轻抿了一口。
“你们看到的，是蜘蛛网。资金、人脉、权势，这些都是网上的线。你们顺着线，找到了网上另一只肥硕的虫子，霍家。于是你们认为，是这两只大虫子联手织了这张网。”苏九放下茶杯，目光扫过三人，“但你们有没有想过，这张网的丝，是从哪里来的？”
他的问题，让秦越和猴子都愣住了。
“丝？”猴子下意识地重复。
“对，丝。”苏九走到那面封存着“道纹”黑气的水晶容器前，伸出手指，隔着容器，轻轻点在上面。
“我之前说过，这东西的核心，是萧家独有的‘道纹’，是他们的签名。但就在刚才，我将它彻底解析之后，发现了签名之下，还藏着别的东西。”
苏-九闭上了眼睛，似乎在回忆那种感觉。
“那是一种……‘杂音’。非常微弱，非常古老，藏在‘道纹’最深层的法则结构里。它不属于这个世界，充满了不详与异质感。它就像是墨水里混进了一滴油，无论你怎么稀释，它的本质都不会改变。”
静室里，落针可闻。
秦越的瞳孔猛地一缩，他想到了一个令他遍体生寒的词：“源界？”
苏九睁开眼，赞许地看了他一眼：“不错，就是源界。我终于明白，源界的渗透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。我们一直以为，它会像电影里那样，撕开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，涌出数不清的怪物。我们错了。”
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凝重，像是在揭示一个关乎世界存亡的真相。
“它不是入侵，是‘感染’。它就像一种病毒，一种专门针对‘法则’和‘气运’的病毒。它不会直接创造邪恶，而是会找到这个世界上最顶尖、最强大的力量，然后……腐化它，扭曲它，让它为己所用。”
“萧家，传承数百年的玄学巨头，他们的‘道’，无疑是港区最强的力量之一。所以，‘源界’污染了他们的‘道’。它在萧家传承的根基里，植入了它的‘杂音’。从此，萧家的力量，就带上了源界的气息。他们所做的一切，无论本意如何，最终都会在潜移默化中，服务于源界的目的——削弱这座城市的气运，制造混乱与凋零。”
这番话，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，劈开了指挥中心里所有人的天灵盖。
猴子目瞪口呆，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听案情分析，而是在听一堂神话级别的生物课。
叶玲的脸色变得苍白，她想到了自己被邪气侵蚀的手臂，那股冰冷、死寂、不断吞噬生机的感觉，与苏九描述的“凋零”，何其相似。
秦越的身体，则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。他终于明白了。
为什么萧家会做出这种自毁城墙的事？
为什么霍家这种商界巨擘会牵扯其中？
因为他们可能从一开始，就不是单纯的“坏人”，而是“病人”！是被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所感染的，可悲的宿主！
“所以……”秦越的声音沙哑，“霍家，也是一样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苏九摇头，“或许是，或许不是。或许霍家内部有人被腐化了，或许他们只是被萧家利用的棋子。这些，现在都不重要。”
他的手指，重重地敲了敲那面巨大的电子地图，敲在了那个垃圾场的位置上。
“重要的是，病毒需要培养基，需要实验室。萧家被感染的‘道’，不可能凭空产生如此巨大的破坏力。他们需要一个地方，来放大这种‘感染’，来‘生产’这些附骨之疽般的邪法，再将它们投放到城市的各个节点。”
“那个垃圾场，就是他们的‘实验室’！它用废弃之地的污秽来掩盖天机，用最顶尖的风水阵法来汇聚地煞，它不是在‘共鸣’，而是在‘增幅’！它就是源界之力在这个城市的心脏上，插下的一根最恶毒的导管！”
“我们去查霍家，就算查到了证据，又能怎么样？和港区两大顶级世家同时开战？天枢会瞬间瘫痪，整个港区都会陷入动荡。那正中敌人下怀。这就像一个人得了癌症，你不去找肿瘤，切除病灶，反而去追究他是因为抽了哪个牌子的烟。本末倒置！”
苏九的声音掷地有声，每一个字都像锤子，敲碎了秦越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和程序化的桎梏。
他懂了。
彻底懂了。
这不是一个选择题，而是一道必答题。
查霍家，是死路。
去垃圾场，是唯一的生路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秦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，仿佛将所有的压力与茫然都吐了出去。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，那个铁血果决的天枢负责人，回来了。
“猴子！”
“到！”猴子一个激灵，立刻立正。
“‘惊雷’行动继续，加大对霍氏集团相关资金链的调查力度，声势越大越好，我要让整个港区都知道，天枢盯上了霍家。给他们制造压力，让他们自乱阵脚，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！”
“是！”猴子虽然还是觉得这剧情很魔幻，但执行命令，他从不含糊。
“叶玲！”
“在！”
“你负责后勤与情报支援，从现在开始，苏先生的一切需求，都是最高优先级。无论他要什么，人、物、情报，无条件满足！”
“明白！”叶玲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。
秦越做完部署，最后看向苏九，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“苏九，我把整个天枢港区分部，我自己的前途，所有人的性命，都押在你身上了。”他一字一顿，“‘清道夫’专案组继续，但执行人，只有你一个。我不能派任何一个人跟你去，那里太危险，而且任何一张生面孔，都可能打草惊蛇。”
“我需要你，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，无声无息地切进去，找到那颗肿瘤。然后，告诉我它的位置，告诉我它的弱点。”
“剩下的，交给我们。”
这是一种极致的信任，也是一种沉重如山的托付。
苏九笑了。
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，只是将那个封存着“道纹”的水晶容器，收入怀中。
“放心。”
“我去去就回。”
夜色如墨。
港区第三废弃物填埋与处理中心，像一头匍匐在城市边缘的钢铁巨兽残骸，静静地卧在黑暗里。生锈的铁丝网，倾颓的厂房，还有那几座如同小山般的垃圾堆，在月光下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影子。
空气中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，腐朽与化学药剂混合的酸臭味。
一道身影，如同鬼魅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废土的阴影之中。
ps：如果明知山有虎，你是选择组团硬刚，还是单人潜入智取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