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势一直觉得，立场不同才是他杀人的最大理由。
从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就明白了。
不，是从第一次看见有人在他面前被杀的时候他就明白了。
第一次，是大礼堂的那个学生班长，他没吃过人，依旧被抓回去了，下场可想而知。
第二次，是岳家辉杀死的猫耳娘萌萌，她提醒自己逃跑，但她被杀了，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。
因为沈势清楚，那前提在于，自己在她眼里是人类。
第三次，是那个不知道姓名的改造人。
沈势不认识他，也没有和他产生过任何交集，但他依旧杀了那人。
后面沈势已经记不太清了，他杀过不少没有交集的人。
他杀人的动机不少，他要变强是一点，目标有潜在风险是一点。
不管是明面的生命威胁，还是暗处可能暴露他身份的威胁。
他不去提前动手，或许别人会在某一天，某一刻发现他身份的时候动手。
他不敢赌陌生人的人性，就算对方可能是个好人。
所以他宁愿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。
至少坏人稍微做一点好事，就会被认为其实还不错，不是吗？
沈势收回穿透银环心脏的大手，将银环心脏塞进了猎风嘴里，随即，削下了赤蝎腐化的所有皮肉，再将癫蜈的心脏塞进了他嘴里。
他安静地坐在一旁，等待两人愈合。
沈势将目光投向那个旋涡，再度轻叹了一口气。
他感觉自己今天的感想有些过于多了。
只有星星在他旁边的时候，他才不会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情绪。
比起星星的从心和直率，沈势发现自己好像显得更加虚伪、道貌岸然了….
“咳….”
赤蝎剧烈地喘息了起来，胸腔如同破风箱呼呼作响，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，嘴角逐渐咧开笑容，“嘿嘿，我居然在纯血手中活下来了？”
“当然，不然谁来做饭吃？”沈势面无表情地说，“家里的序列者就靠你养活呢。”
“我这么有用吗？”赤蝎不住傻笑，“果然有用才不会死….”
“你也醒醒。”
沈势俯身，探出两根手指，扒拉开猎风紧闭的眼皮，“你刚刚那状态是什么情况，怎么一个异化者还喷蓝火了，战斗冲锋机啊。”
猎风有气无力，“不造啊….”
“活爹，活爹….”赤蝎翻了个白眼，浑身肌肉控制不住地哆嗦。
他刚刚被沈势削得，已经快变成骨型异化者了。
沈势看这俩半死不活的样子，再度意识到了一个东西。
他确实得赚钱了。
有钱就能配不少针剂了，止痛针，肾上腺素针什么的。
最好是搞个护心镜之类的玩意放在胸口。
还有就是家里人越来越多，光是那些序列者的饭就是不小的开销。
十几张嘴嗷嗷待哺，更别说还有郑知乐那个深渊巨兽。
这个进度下去别说三个月了，两个月就能把他吃垮，虽说把那些人当血包养着，但他现在还没尝上一口呢。
想到这一点沈势揉着眉心，头有些发胀。
“时先生，一般他们进禁区多久才会出来？”赤蝎挣扎着起身，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。
“谁知道呢。”沈势抿起唇角，目光晦涩地盯着银环的尸体。
虽说他给了银环最后的致命一击，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。
纯血之所以和新血天差地别，最主要的立足点还是在于天赋，一个天赋足以让他们拉开战力上的巨大差距。
不然那些新血不可能如此狂热地追捧纯血。
除了园丁，蛊巢这批人算得上是他首次见识过的纯血。
毒寡妇展现出来的天赋确实强势，可惜对自己没用，而癫蜈，甚至还没来得及展示就被星星瞬杀了。
这两人的死因都很明确。
“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银环有点奇怪？”沈势淡淡开口，“猎风，你在榕城的时候有和园丁交过手吗？”
猎风摇摇头，“没有。”
“百合打得过他吗？”沈势又问。
猎风踌躇了一下，“应该是打不过的吧？以百合这个人的性格，要是打得过园丁早就把他杀了，灵堂哪里还有机会和山鬼齐足并驱？”
沈势笑了笑，“那你凭什么杀得掉银环？难道你比百合强？”
听到沈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，赤蝎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紫，“可，可他就是有点弱呀，就连我都能伤得到他，猎风哥杀掉他也很正常吧。”
沈势深深地看了赤蝎一眼，“银环这种蛇类你们听说过吗？”
猎风颔首，“自然是听说过，剧毒之蛇。”
沈势起身，踢了下银环的黑色双手，“竹叶青不是纯血，但也有毒雾，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，他的手，也是异化状态的其中一种？”
猎风和赤蝎面面相觑，一时间也不知道沈势到底想表达什么。
毕竟，这人已经死了。
“你们知道做卧底最重要的是什么吗？”沈势若有所思地伸手，捏起银环松软的皮肤。
“谨慎？”赤蝎尝试性开口。
“不止。”沈势轻吐了一口气，“还有及时传递信息，以及…绝对的保命手段，你们两个现在立刻和我一起赶向蛇帮总据点。”
赤蝎赶紧去把车开了过来。
“您是觉得…”猎风瞳孔震动，从沈势的话中他也听出了端倪。
“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，可以制造傀儡的天赋。”
沈势扯动嘴角，“当然，我希望这只是我的推测，这个人今晚获得的信息太多了，所以我现在需要去证实这个推测。”
…
天河市，双塔区，蛇帮总据点8F。
一间昏暗，温度适宜的房间中，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，面色焦灼，“怎么回事？到底发生什么了？”
房间正中央，一枚破裂的蛇蛋中，白发青年浑身赤裸，满脸茫然地坐在其中。
他气息虚弱萎靡，暗红色的瞳孔缓缓转向男人，颤声开口，“哥，毒寡妇和癫蜈都死了，死在了一个五觉序列者的手中……”
“什么？！”
黑王瞳孔骤然缩至针尖大小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。
“不止如此。”
银环喉头艰涩地动了动，“王血…出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