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没等沈势想出个所以然，隔壁房间便爆发了尖锐的大叫声，是夏芷的。
“你给我去死，我根本就不想听你说这种话！”
“这，这居然是白芷说的话？”郑知乐目瞪口呆。
沈势起身，朝声源处赶去。
他刚推开门，便看见了面色通红，神情激动的夏芷。
黎书雪坐在她对面，低着头，凌乱发丝遮挡了脸颊。
“你就是个骗子，当初就是你说他们在研究怎么把异化者变成人类，你说只要我好好给部门做事，不论如何，你们都会把我妈妈妥善安排的，结果呢？”
夏芷气得浑身不停颤抖，就连嘴唇也跟着哆嗦：“你说我妈妈就在研发基地过得好好的，让我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。黎书雪，说出这种话的时候，你真的还有心吗？早知道这样我就算是死，也要和你们同归于尽！”
“对不起…”
黎书雪双眸失神地喃喃：“这真的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。”
正处在失控情绪中的夏芷看见沈势后一愣，随即低着头，快步冲出了房间。
“你现在应该也知道，夏芷泄露了研发基地的位置信息吧？”沈势坐到黎书雪对面，淡淡开口。
黎书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，没说话。
“所以你说的弃暗投明，到底什么才叫弃暗投明？”
沈势眼神平静，“我知道人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，但如果你的目标是剿灭所有异化者…”
黎书雪开口，打断沈势，“不用把我描述得这么冠冕堂皇，从第一天成为序列者，加入调查部门我就已经很清楚了，我只想赚钱，让自己过上好的生活，然后逃离这一切。”
“逃离？以你序列的重要程度，你唯一逃离的方式就只有死亡。”沈势起身，倚靠在窗边。
“那我又能怎么样呢？我什么都决定不了，我只能随波逐流。”
黎书雪胸脯起伏，呼吸急促，“我的序列，你让所有异化者知道吧，我突然发现变成废物也挺好的，很多东西不是我努力就能争取到的，什么事情都要力求完美，这些年对于我来说也够累了。”
沈势没有再多说什么。
两人就这样在房间里静静地待到了黄昏降临的时刻。
这期间，黎书雪只是眼神失焦地盯着窗外风景放空。
夕阳早已不知所踪，浅灰色的厚重云层沉沉地从天际压下，把天空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暖灰色。
榕城高温已久的第一场夏季暴雨，要来了。
沈势望着树木上耷拉着的叶片，转身，刚准备叫黎书雪前往山鬼，她便开口了。
“我根本就不想潜伏在异化者中，不想每天提心吊胆，不想为了融入他们而杀人，也不想减肥，不想再穿上紧身勒人的芭蕾舞服！”
沈势逆着光，眼神晦涩，面容在逐渐黯淡的光线下也变得模糊。
黎书雪手指扣在桌上，指节发白，似是在努力控制情绪。
冷静了很久后，她轻声道，“不好意思，说了多余的话。”
“你的事情，我不会透露出去。”
黎书雪头微微后仰的靠在椅子上。
她眼角微红，睫毛轻轻颤抖，“沈势，就当我们之间一笔勾销，这次任务过后，我会退出调查部门，我由衷希望……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了。”
“好。”沈势说。
…
云栖区，晚上8:00，厂房中机器运转的声音轰隆作响。
这是一座四千平方米左右的厂房，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早已被山鬼成员腾空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机油的味道。
“歧蛇姐，我今天才知道那人是骨干成员呀，哈哈他一定是新上任的，不然也不会傻到把白雪招揽到他麾下。”
“就是，那白雪剖起人来既不麻利，脑子转得也慢，不知道是怎么混到三次觉醒的。”
听着身旁两女的讨论，赤蝎撇撇嘴，看向了坐在主位的那三人，以及簇拥在他们身旁那一大群交头接耳的白西装成员。
山鬼倒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。
随着两人进入厂房，所有人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。
魑阴冷湿滑的眼神在前脚进来的少年身上不住转悠，“这就是百合你说的那个纯血吗？”
“嗯。”百合目光一瞬不离沈势。
“他代号是什么？”魍魉问。
百合微笑着招招手，“阿深，过来。”
沈势侧目给了黎书雪一个眼神，示意她留在原地后，走过去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的代号是什么？还是用你现在的本名吗？”百合托着脸看他。
“黄昏。”沈势说，“我现在不想用本名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百合眯着眼笑，“这样也不错呢，至少阿深的名字…在山鬼是属于我一个人的。”
魑脸一黑，表情说不出的恶心，但这份恶心很快就被他压下来了。
“百合，看来今天是你手底下的人内斗啊。”
他怪笑一声，“据你所说，他应该没觉醒多久吧，我倒是好奇，一个初觉醒的三觉纯血和身经百战的歧蛇，谁更强。”
“这我怎么知道？”百合耸耸肩，目光瞥向步伐沉稳，迈入厂房的歧蛇。
今天她没有穿白西装，而是换上了一条宽松的黑色长裤和一件紧身背心。
她肌肉流畅，手长腿长，几乎是看不到什么女性特征。
百合嘴角勾起了一抹饶有兴味的笑，“阿深自己觉得你和她，谁更强？输掉的话虽然不会死，但歧蛇可是会从你身上带战利品的哦。”
沈势知道歧蛇来了，但他依旧不假思索地说道，“强不强的我不知道，不过我要的战利品，是她的心脏。”
百合张狂大笑了起来，这笑声让厂房内本就小的议论声更加安静了不少，就连魍魉也眯起了眼。
歧蛇面无表情地站定在沈势身后，双眼变成了竖长的蛇瞳，“可以开始了吗？”
魑魅魍魉还未开口，一阵劲风已然袭向沈势后背。
就连远远站在门口的黎书雪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，神情颇为不可置信。
就这么直接开打了？
“砰——！”沈势招架下歧蛇那记凶猛刺拳的一瞬，整个人开始异化。
他现在不需要节省任何一丝血气，他留在医院，正在粉碎自己身躯的傀儡，会以最快速度让他抵达极度饥饿的状态。
随着沈势恐怖的异化状态出现，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蔓延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