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特级研究员....助手？”
沈势目光从他胸前身份牌上挪开，“你找我有事吗？”
华方海起身，逐步逼近沈势。
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，夹杂着淡淡人类臭味从他身上传了过来。
见他对自己的脸庞缓缓伸手，沈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，“你做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，我只是不习惯看你这个样子。”华方海仔细打量沈势，“有意思，你脸上这张假面...也是序列能力的一种吗？“
沈势眯眼，显然没想到这人装都不装了。
潜伏在研究部门的异化者。
如今却在姜胜州的船上，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。
“我倒是没想到，启蛰的手能伸这么远，用园丁这个四次觉醒的纯血来换取你的潜伏，值得吗？”沈势倚靠在门边，不慌不忙地说道。
“他算什么东西，只要能见到你，一切都是值得的。”
华方海摩挲着下巴，眸光闪动，“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，看来你自己已经发现了很多东西，这样也好，省得我去给你长篇大论的解释了。”
“你们的目的是什么？”沈势冷冷问道，“【洞悉】在你们手上，是吧？”
不知道为什么。
从这个男人的双眼中，沈势居然读出了一丝感慨，甚至有些惆怅的意味。
“见到你，找到你，和你接触，就是我们的目的。”华方海张开双臂，嘴唇微微颤抖，“黑桃8，不，我们的...王血。”
沈势精神集中，浑身肌肉不自觉绷紧了起来，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不用明白。”
华方海捂着脸，肩膀耸动。
下一秒。
在沈势惊愕的目光中，他猛地站起身，整个人忽地僵直。
男人神情一阵扭曲，似哭似笑地大声叫嚷，“太好了，蓝夜哥，龙哥，我找到他了！我没找错啊，他觉醒了，他就是黑桃8啊哈哈哈哈！我们赢了！”
“赢了？”沈势眉头拧得更紧了。
“哎哟别打我！我正在和他说话呢！”华方海喘着粗气，恼怒地瞪向空无一人的身后。
这画面看得沈势不动声色地再次向后退了一步，就连血气也暗自涌动了起来。
又是个疯子。
还是清楚知道自己身份的疯子。
“哎哟都说了别打我头！我会长话短说的！我只是一下子太激动了没控制住！”
沈势幽深瞳孔中倒映出男人手舞足蹈，状若癫狂的模样。
这个人，是被寄生种控制的研究员。
他的本体不在这里。
会在哪？
在这艘船上吗？
他到底想做什么？
还没等沈势得出结论，华方海脸上笑意绽开，只不过在此时显得有些古怪，“看来这些年，小沈势把自己照顾得很好。”
听到这句话后，沈势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。
思绪也在此时完全停滞。
——“以后小沈势得当一个成熟的小大人，自己照顾自己了。”
当初一幕幕画面在沈势脑中疯狂回转了起来。
他父母葬礼上那些黑西装。
那些面容苍白森冷的陌生脸庞……
他们…全都是被寄生种操控的人，是吗？
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出现在这里，出现在榕城。
所以只能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葬礼上，帮助自己处理生活上的事情。
“你认不出来我也很正常。”华方海摊手，嗓音有些沙哑，“我现在的样子….”
“我知道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，只不过是一具被操控的躯壳罢了。”沈势胸腔起伏，努力地平稳呼吸，“你，曾经在我父母葬礼上出现过，是吗？”
华方海一愣，眼中爆发出浓浓的惊喜之色，“你，你认出我了？！”
“是。”沈势嘴唇干涩地翕动了一下。
他万万没想到，时隔多年，会以这样的方式…见到当初的人。
“是我是我是我。”华方海激动得眼角通红，“我是你父亲的朋友，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，也是…你的干爹！”
沈势僵硬地凝望面前之人。
他实在没法把这个身形有点佝偻，看上去一脸菜色的研究员和干爹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。
“据我所知，你觉醒的时间还不过一个月吧，居然已经三次觉醒，真是太令人惊叹了！”
华方海宛若打开了话匣，“等等，我要把你的干爹都一一介绍给你！”
“打住打住。”沈势只觉得头突突地胀痛，“为什么？”
“嗯？什么为什么？”华方海疑惑地问。
想问得太多，沈势一下子居然还有些无从入手。
沈势沉默了很久，还是开口了，“我爸，是异化者？”
“是。”华方海长吐一口气。
“王血？”
“是。”
“那为什么园丁想吃了我？”沈势谨慎地问，“我让【读心】接触过他。”
“哦，我逗他玩的，榕城地头蛇又怎么样？区区四觉，照样被我玩弄在掌心中。”
华方海那张老实古板的脸上，浮现一抹格格不入的邪恶笑容，“虽说呈现形态同为异化者，但你应该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化状态和所有人不一样了吧。”
沈势无措地点头。
“普通异化者染指王血，会直接引发细胞层面的毁灭。”
华方海轻描淡写地说道：“就连纯血，也会被王血侵蚀，那是比人类病毒中的癌更可怕的存在。”
沈势坐到沙发上，用力揉起了眉心。
一切都有迹可循了。
游轮房间里那个异化者吃了他的部分血肉，直接化作了黑水。
其余咬过他的异化者，反应也表现得十分明显。
不管是身为四觉的百合还是身为纯血的园丁。
“王血难道只有我一个？”沈势问。
“没错，只有你一个，除非你爸有私生子。”华方海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。
但现在沈势一点也笑不出来。
他想不明白这件事。
“不管了，总之目的已经达成，你直接和我一起走吧！”
华方海吸了吸鼻子，“时间差不多了，我的寄生虫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，也要血气耗尽了，这艘游轮会直接开到临港，走吧，和我回家。”
“回家？”沈势眸光沉沉地盯着华方海，“你们消失了这么多年，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“是这样的。”
华方海深吸了一口气，“第一，我们本人确实没办法前往榕城，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见面，第二，你父亲的愿望就是，在你觉醒前，不要把你卷入任何争端之中。
现在一切就像上了发条的时钟，无法停止了，所以我们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