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被推开了。
娜塔莉亚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。辛迪也在,还有碧翠丝。
娜塔莉亚手里拿着一把匕首,在她那条病腿上轻轻拍打着节奏。
“你的故事编得很精彩。”娜塔莉亚拉过一张破椅子坐下,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疏月,“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救世军派来的奸细?或者是那个什么‘死人皮’派来的探子?”
“如果是奸细,我会带一支军队来,而不是一个孕妇的丈夫。”林疏月示意了一下格伦。
格伦立刻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、人畜无害的笑容:“嘿,女士们。我叫格伦。虽然现在这姿势不太体面,但我发誓,我们是带着真诚来的。”
碧翠丝忍不住看了一眼格伦。这个男人眼睛很亮,干净得不像这个末世的人。这让她想起了死去的丈夫。
“花言巧语。”娜塔莉亚冷哼一声,匕首尖抵住了林疏月的下巴,“你说你能治我的腿?”
“抗炎药,加上封闭针。”林疏月没有丝毫畏惧,直视着刀锋,“我知道你们这里缺医少药。刚才进来的路上,我听到了好几个孩子的咳嗽声,应该是支气管炎。如果不治,会变成肺炎。”
娜塔莉亚的手顿了一下。
“奶奶……”辛迪小声开口,“蕾切尔咳了好几天了,脸都烧红了。”
娜塔莉亚咬了咬牙,收回匕首:“我不信你。但我信死人。”
她站起身,对外挥了挥手:“把他们带到沙滩上去喂鲨鱼。”
就在这时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哨声。
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和尖叫。
“敌袭!!”有人在外面大喊,“全是行尸!从树林里冲出来的!太多了!!”
娜塔莉亚脸色大变,抓起枪就往外冲。
碧翠丝也要跟出去,却被林疏月叫住了。
“放开我们。”林疏月的声音冷静得可怕,“听枪声的密度,至少有几百只。你们挡不住。”
碧翠丝犹豫了。
“格伦是我们最好的战士。”林疏月盯着碧翠丝的眼睛,“他在尸群里杀过七进七出。多两把枪,你们就能少死几个人。那是你们的姐妹,甚至是女儿。”
外面的惨叫声越来越近。
辛迪急得都要哭了:“碧翠丝!快点吧!”
碧翠丝咬了咬牙,掏出刀割断了格伦身上的绳子。
“别耍花样。”碧翠丝恶狠狠地警告,然后把一把格洛克手枪塞给格伦,“只有七发子弹。”
格伦活动了一下手腕,接过枪,
“谢谢。”格伦冲碧翠丝点了点头,转身就要往外冲。
碧翠丝手里的刀停在半空,没有割断林疏月的绳子。
“抱歉。”碧翠丝眼神复杂,“娜塔莉亚说过,手里必须留一张牌。如果他是骗子,你就得死。”
林疏月看着格伦的背影,笑了笑:“去吧。让她们看看,亚历山大的男人是什么样的。”
枪声像爆豆一样密集。
格伦冲出集装箱的那一刻,看到的是地狱般的景象。
树林边缘的防线已经被冲垮了。几十只行尸正在撕咬几个倒在地上的女人,鲜血染红了白沙。更多的行尸像黑色的潮水一样从树林里涌出来,这些行尸身上挂着海藻和淤泥,显然是从沼泽地那边绕过来的。
“左边!补位!!”娜塔莉亚喊着,手里的m16喷吐着火舌。但她的腿疾显然犯了,动作迟缓,好几次差点被行尸扑倒。
“在那儿!”格伦大喊一声,抬手就是一枪。
“砰!”
一只正准备从背后偷袭娜塔莉亚的行尸脑袋开花,污血溅了娜塔莉亚一身。
娜塔莉亚惊魂未定地回头,看到格伦正飞奔过来。他没有躲在掩体后面,而是直接冲进了尸群最密集的地方。
他侧身躲过一只行尸的扑咬,反手一刀插进眼窝,紧接着拔枪射击,
“辛迪!带孩子退到房子里去!”格伦一边开火一边指挥,“碧翠丝,别在那儿傻站着!那是你的三点钟方向!”
碧翠丝如梦初醒,举枪扫射。
这群女人虽然凶悍,但缺乏系统的战术配合。格伦的加入就像给这台生锈的机器滴入了润滑油。他不仅自己能打,还能迅速判断局势,把混乱的防线重新组织起来。
“往右边撤!利用那些礁石卡位!”
“别浪费子弹打身子!爆头!”
在他声嘶力竭的吼声中,慌乱的女人们竟然真的稳住了阵脚。
十五分钟后。
最后一只行尸倒在了沙滩上。
格伦靠在一块礁石上,剧烈喘息着。他的衬衫被撕破了,手臂上有一道被礁石蹭破的划痕。
娜塔莉亚一瘸一拐地走过来。她看着格伦,眼神里那种厌恶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。
“你只有七发子弹。”娜塔莉亚说,“但我看见你杀了至少十二个。”
“那是捡的。”格伦把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匕首扔在地上,“没子弹了就用刀,没刀了就用石头。为了回家见老婆孩子,牙齿也是武器。”
娜塔莉亚沉默了片刻,转过身:“带他去包扎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格伦摆摆手,“先放了林。”
“她已经出来了。”碧翠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。
林疏月站在集装箱门口,她没有看格伦,也没有看娜塔莉亚,而是径直走向那个刚才在战斗中被咬伤小腿的年轻女孩。
“按住她。”林疏月对旁边的辛迪说。
“你要干什么?!”娜塔莉亚紧张地举起枪。
“截肢。”林疏月头也不抬,从箱子里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骨锯,“那是行尸咬的,如果不立刻截肢,病毒会顺着血液流遍全身。她会在一小时内发烧,两小时内死亡,三小时内变成那些怪物的一员。”
那个女孩吓得尖叫起来,拼命挣扎。
“按住!”林疏月厉声喝道,那种属于医生的威严瞬间压倒了一切,“想让她活命就按住!”
碧翠丝冲上去,死死按住了女孩的腿。
“会很疼。”林疏月看着女孩满是泪水的眼睛,“但这比死要好。”
五分钟后,随着一声惨叫和骨头断裂的声音,一条血淋淋的小腿被扔在了沙滩上。
林疏月满手是血,熟练地止血、缝合、包扎。
做完这一切,她脱下沾血的手套,扔在地上。
“现在。”林疏月抬起头,看向脸色发白的娜塔莉亚,“我们可以谈谈结盟的事了吗?或者,你是想等到下一次尸潮,看着这些孩子全都死光?”
娜塔莉亚看着那个虽然昏迷但保住了命的女孩,又看了看旁边的格伦。
她那根紧绷的弦,终于断了。
“我们需要青霉素。”娜塔莉亚沙哑地说,“还有……谢谢。”
林疏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。
这把伞,拿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