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狗蛋盯着掌心那道血口，血还在往下滴。他没擦，直接把手按在最近的一张辣条包装纸上。银色的箔面吸了血，颜色变暗，边缘泛起一层极淡的金光。
他一张接一张地抹，把带血的包装纸贴在音响四周，围成一个圈。手指发麻，每动一下都像被针扎。但他没停。
贴完最后一张，他深吸一口气，按下播放键。
《小苹果》的前奏炸了出来，声音比刚才稳多了。雷劫珠卡在滑板轴心，轮子转着圈绕音响打转，风把声波吹向四面八方。
他一把抱起小胖子，架着他胳膊腿，强行摆出跳舞姿势：“豆芽！你不是说要当舞王吗？来，跟师父跳！一二三四，二二三四！”
他自己也跳起来，动作大得像抽筋，肩膀甩到耳根，膝盖抬到下巴。嘴里吼得震天响：“谁不动腿，今晚没辣条！谁不蹦跶，明天吃白饭！”
没人动。
他又跳了一遍，嗓子快劈了。
第三遍刚起头，墙角那个瘦弱女孩突然手指一颤，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地。紧接着，两个孩子脑袋跟着节奏晃了晃。
有反应！
李狗蛋立刻调高音量，滑板转得更快，风打得人脸生疼。辣条包装纸上的金光越来越亮，和墙上孩子们之前画的涂鸦连上了线。那个歪歪扭扭的“笑脸太阳”，居然也开始微微发烫。
一股说不清的东西从地面升起来，像是热气，又不像。孩子们身上的蓝纹闪了一下，体温监测数据开始往下掉。
成了！
他咧嘴一笑，继续跳，动作更夸张。一边跳一边喊：“跳得好，送你宇宙香辣7号！隐藏款！吃了能飞！”
几个孩子终于站起来了，摇摇晃晃地跟着动。有人抬手，有人跺脚，虽然乱七八糟，但总算都在动。
愿力起来了。
音波变成淡蓝色的涟漪，在空中一圈圈荡开。每荡一次，屋里温度就降一度。地板上的汗开始结霜，空气里飘起细小的冰晶。
小胖子突然停下，盯着李狗蛋看了两秒，咧嘴笑了：“师父……我头不痒了。”
这句话像开了闸。
其他孩子也陆续清醒，有人喊“我要吃辣条”，有人笑出声，还有人边跳边拍手。整个大厅一下子活了过来。
李狗蛋松了口气，刚想喘两下，脚下一软差点跪倒。低头一看，雷劫珠裂了道缝，电弧往外直冒。他右手压着供电口，手掌早就焦黑一片，皮肉翻卷，血混着汗往下淌。
不能停。
他咬牙把滑板横过来，当成支架，整个人坐上去，用身体重量死死压住雷劫珠。剧痛钻心，但他没松手。
音响还在响，舞步没断。
他改用口哨吹节拍，一边吹一边吼：“看！那是你们画的愿望！动起来就能实现！房子会飞！太阳会笑！辣条管够！”
孩子们越跳越齐，动作越来越有力。愿力像滚雪球一样越攒越多，音波场稳如铁桶。室温一路降到正常水平，蓝雾彻底消散，孩子们脸上的青紫褪去，呼吸平稳下来。
最小的女孩跑到墙边，指着自己画的“平安”两个字，大声说：“我写的时候就想让大家好好的！”
话音刚落，整面墙嗡了一声，涂鸦亮得刺眼。一股暖流扫过所有人，连李狗蛋都觉得骨头缝里的累都被冲淡了。
他靠着滑板喘气，嘴角翘了起来。
这时候，小胖子突然转身，对着角落空地喊了一句：“谁在那儿？”
李狗蛋猛地抬头。
那边什么都没有。
但他耳朵动了动，听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声音——地板震动，频率很轻，但持续不断，像是有人在远处走路，又像是某种机械运转。
他没动，也没让音乐停。
孩子们还在跳，笑声不断。
他悄悄把手伸进外套，摸了摸藏在内袋里的防滑粉罐。罐子表面发烫，裂缝比之前更深了，混沌气丝丝外冒。
他不动声色，把罐子挪了个位置，靠在音响底座旁边。万一出事，随时能引爆。
音乐继续响。
他盯着那片空地，眼神沉了下去。
几秒后，地面震动停了。
但就在他以为安全时，墙上的涂鸦突然抖了一下。
那个“笑脸太阳”的眼睛，转向了门口方向。
李狗蛋缓缓站起身，一脚踩住滑板，随时准备撞过去。
音响还在放歌。
孩子们手拉着手，围成圈，蹦蹦跳跳。
门缝底下，慢慢渗进来一缕灰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