滑板轮子碾过最后一段光轨，发出“咔”一声脆响，像是公章落定。李狗蛋刚站稳，眼前就炸开一片数据流。
不是攻击，也不是幻象，是合同。
租赁申请、供应链协议、品牌授权书……几十道光束从四面八方射来，自动悬浮在他面前，每一份都闪着红黄蓝绿的提示框，密密麻麻像外卖平台高峰期的接单界面。
他伸手去点同意，结果手指刚碰上第一份文件，那纸面“唰”地翻页，直接跳到第87条细则，全是“不可撤销条款”“无限连带责任”“自动续约三十年”。
“这比医院缴费单还吓人。”他嘀咕一句，下意识想靠系统后台处理，可体内那股压缩亿万宇宙的节奏纹丝不动——系统压根不认这些为威胁，反而觉得这是“日常社会运行逻辑”，无需干预。
他挠了挠头，指尖蹭到辣条袋边缘。袋子微微发烫，但没反应。显然，连模拟器也知道，这种事得本人点头才算数。
正手忙脚乱间，头顶广告牌“哐”地一震。
一道橘影从高空跃下，啪地落在他头顶正上方的电子屏上，尾巴一甩，震落一层灰。小橘蹲在边沿，耳朵抖了抖，鼻子抽了两下：“你这老板当得比我偷防滑粉还莽！随便点同意键？上回我啃了一口带毒符纸，肚子里烧了三天三夜！”
话音未落，它纵身一跃，直接扎进那堆文件山里。
纸张哗啦作响，小橘在里面滚了一圈，毛都炸起来了：“全是套娃！撕一份补三份，还有人在背后远程操控审批流程！”
李狗蛋皱眉：“能关掉吗？”
“关？”小橘冷笑，“得烧。”
它深吸一口气，鼻尖喷出一缕赤焰，轻轻掠过最上方一叠文书。火焰不猛烈，却奇异地贴着纸面游走，像烤红薯时那一层焦糖色的热气。
纸面瞬间泛起微光。
不是字迹，是一幅图。
地底结构图。
那些看似普通的墨水，竟掺了隐性显影剂，唯有特定温度才能激活。火焰扫过之处，浮现出一条贯穿三界商业枢纽的地下资源脉络，标注着“原始数据节点”“权限中枢”“未注册法人通道”等关键位置。
“看！”小橘爪子一指，“这才是真正的入场券。他们给你一堆破纸，其实是想让你签卖身契。而真正的门，在下面。”
李狗蛋盯着那投影，眉头渐渐松开。他忽然笑了：“你还懂这个？”
“我可是靠偷吃活下来的！”小橘挺起胸脯，“你以为我天天蹲你肩上是白蹲的？你每次送外卖，我都记着哪家店账本藏在哪抽屉！谁家老板偷偷改单价！谁在合同里埋雷！”
它尾巴一扫，将残灰聚拢，地面浮现完整地图，还在缓缓旋转。
“这底下，才是商业核心区的心脏。”它压低声音，“现在没人管，因为没人看得见。但从今天起——”
它腾地站起，毛茸茸的尾巴高高扬起，卷住那幅燃烧余温的地图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，如同盖下印章。
“我是猫妖小橘，八岁，会喷火、会扒拉账本、会闻出谁在撒谎！从今天起，我是你的专属秘书——专管烧假账、烤奸商、查暗道！”
李狗蛋望着它认真的脸，忽然笑出声。他伸手揉了揉它脑袋：“行啊，那你第一个任务——找间办公室，别在这吹风了。”
小橘立刻转身，爪子指向最近一栋空楼：“那栋归我了！我要把前台做成猫抓板！会议室铺满辣条包装纸当地毯！茶水间必须有自动投喂机，每天三次！”
“你还真当自己是秘书了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它回头瞪眼，“你一个人瞎摸？上回你用滑板撞塔，说是战术，我看就是路痴！现在进了商都，你以为还是送外卖？错一个字，赔三年收入！”
李狗蛋摸了摸下巴：“那你说，下一步怎么走？”
小橘跳上旁边一块碎石，尾巴一甩，地图重新展开：“先占楼，再通路。我把这栋楼注册成‘辣条控股总部’，用未注册法人通道接入核心数据网。然后——”
它爪子一点地图上的“原始数据节点”：“我们黑进去，改权限，设防火墙，顺便看看谁在背后操纵这些合同。”
“黑？”李狗蛋挑眉，“合法吗？”
“合法？”小橘嗤笑，“你忘了我怎么活下来的？流浪猫哪来的营业执照？但我活得比谁都久。规则是人定的，可火——是天生的。”
说着，它又喷出一小簇火焰，精准点燃地图上一处标记，火光映得它眼睛发亮：“这儿，是入口。需要生物认证+高温触发双验证。别人打不开，但我可以。”
李狗蛋看着那跳跃的火苗，忽然觉得肩上轻了不少。
他原本还在犹豫，搞这些会不会忘了送外卖的初心。可现在，有人替他扛起了另一头。
“行。”他说，“那就干。”
小橘立刻蹿出去，尾巴一甩，留下一串火星脚印。它冲到那栋空楼下，抬头看了看，满意地点点头：“玻璃够亮，适合反光报警。门太宽，得锯窄点，防止闲杂人等乱进。”
它掏出一颗小石子，往门锁上一丢。石子落地没响，但它耳朵一动：“没人布防，也没监控。荒废很久了。”
“那还不简单？”李狗蛋跟上来，“踹开就行。”
“粗暴。”小橘摇头，“得优雅。”
它深吸一口气，鼻尖喷出一道细长火焰，沿着门缝缓缓推进。火势不大，却精准烧断内部卡扣。只听“咔哒”一声，门自动弹开。
“进来吧，李总。”它侧身一让，尾巴高高扬起，像迎宾旗，“欢迎光临，辣条控股总部。”
李狗蛋迈步进去，环顾四周。大厅空旷，地板积灰，墙上还留着旧公司的logo，模糊不清。
小橘跳上前台，爪子拍了拍台面：“明天就换！我要定制一块发光的，写着‘禁止摸鱼，违者罚吃芥末味辣条’！”
“你还真立规矩了？”
“当然。”它转身，尾巴卷起一张破布，狠狠一甩，“以后这里我说了算。谁敢糊弄你，我就烧谁的合同。谁敢坑你钱，我就烤谁的账本。谁敢欺负你——”
它顿了顿，声音低了些：“我就放火烧天。”
李狗蛋愣了一下。
他低头看着这只曾经躲在桥洞底下、靠他一包辣条收留的小猫，如今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，尾巴卷着地图，眼神坚定得不像个孩子。
“谢了。”他轻声说。
“少来这套。”小橘扭头，“先干活。你去楼上找会议室，我去打通地下通道。记住——别碰任何带‘自动续约’字样的文件，那是陷阱。”
它说完，转身就要走。
李狗蛋叫住它：“小橘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真打算当秘书？”
小橘停下，尾巴轻轻晃了晃。
“我不是一直都在吗？”它说，“你送外卖的时候，我在你肩上帮你盯路；你打架的时候，我在你背上帮你警戒；你现在进商都了，我不跟着，谁给你烧迷雾、破假账？”
它回头，眨了眨眼：“我可是你的第一位员工。”
说完，它纵身一跃，跳向地下室入口。
火焰再次燃起，照亮了通往地下的阶梯。
李狗蛋站在原地，肩头空了一瞬。
然后，他听见下方传来小橘的声音：
“喂！下来啊！这边有个门，写着‘未经授权，严禁入内’——”
“我觉得特别适合当咱们的正门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