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光顺着李狗蛋手腕上的旧疤往上爬，像条温顺的蛇。他没动，任那缕光钻进皮肉，直通骨髓。辣条城堡在他掌心只剩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碎片，边缘焦黑，还在微微震颤。
“来吧。”他低声说，“该你了。”
话音落，雷云开始翻滚，不是暴怒那种，是扭捏，像被逼上台背课文的小孩。一道细弱的闪电探出云层，晃了两下，又缩回去。
李狗蛋把那块残片按在自己额心，闭眼一推——模拟器权限顺着神经冲进天际，撞进雷劫核心。
“别怕。”他说，“就当底下全是睡着的猫。”
社恐雷劫抖得更厉害了，但这次没躲。半融化的辣条能量散开，形成一层暖乎乎的膜，裹住雷云内核。它像是被人轻轻拍了后背，终于肯往下看一眼。
地面空荡，可空中浮着成千上万的全息投影屏，密密麻麻，全是观众。弹幕还没刷起来，光是那阵仗就够吓人。
姬冷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：“白噪音开了。”
下一秒，低频嗡鸣铺满空间，不刺耳，像老冰箱运作时的底噪，能把“有人在看你”这种念头压下去几分。
狐九儿跳上一根断裂的能量柱，尾巴一甩，银丝织成一片虚影——上百个打着呼噜的小橘投影围成圈，抱着辣条袋子蜷成团，肚皮一起一伏，睡得香甜。
雷云轻轻晃了晃。
“行了。”李狗蛋睁开眼，“放歌。”
音乐起，前奏三个字刚冒头——《爱情买卖》。
雷云猛地一哆嗦，闪电炸成一片粉红，像谁往天上泼了一桶草莓奶昔。应援棒凝出来了，一根根悬浮在半空，全是电弧拧成的，顶端还带个小爱心。
弹幕炸了。
【卧槽？雷劫开演唱会？】
【打赏走起！虚拟辣条+！】
【前面别挡我镜头！！我充了年度！】
成堆的虚拟辣条从数据流里生成，金灿灿的包装，芝麻粒闪闪发亮，哗啦啦往下掉，堆成一座发光小山。十万、二十万……数字疯涨。
可就在辣条山脉成型的瞬间，一股暗流悄无声息地切进来，像刀片划过奶油蛋糕，整座山轰地散成乱码，噼里啪啦往下掉渣。
雷云抖得像个筛子，闪电缩回云层，眼看就要自闭封印。
“别管他们！”李狗蛋突然吼了一嗓子，“你就唱给早餐摊听！”
声音不大，却穿透所有音浪。
雷云顿住了。
记忆闪回来——三年前那个凌晨，它第一次劈歪，是因为看见个老头支起煎饼锅，油滋滋响。它怕伤到人，硬生生拐了个弯，结果劈中旁边电线杆，火花四溅。
一道细电弧缓缓探出，轻飘飘地，落在空中浮现的煎饼锅虚影上。没有炸响，只有“滋”的一声，像油锅遇水。
就在这时，打赏再次爆发。
【老板！加肠！】
【老板！双蛋不要葱！】
【老板！辣子多放！】
十万道声音齐刷刷喊出同一句暗号，声浪汇成洪流，撞向雷劫核心。
雷云轰然炸开。
不是雷暴，是音波。
层层叠叠的和弦光波往外扩散，粉色、金色、橙红交织，像极了广场舞音响开到最大时的灯光秀。每一束光都带着情绪——急、馋、等不及。
狐九儿站在高处，尾巴扫过空气：“再来一遍！三、二、一——”
“老板！加肠！”
声浪第三次冲天而起。
雷云彻底舒展，闪电不再乱窜，而是随着节奏跳动，打出精准节拍。一道主光束直冲系统深处，撞进某片黑暗区域。
那里，一粒种子静静躺着。
辣条树幼苗的根须，轻轻动了一下。
李狗蛋笑了。
“成了。”
他刚想收手，闭幕倒计时刚跳到“3”，一条弹幕突兀地刷过所有屏幕——
【冷血医生正在试图黑入系统！】
字迹扭曲，像被电流烧糊的纸条，可那编码特征，他认得。和之前病毒残留的波形对得上。
全场安静了一瞬。
李狗蛋没慌，反而咧嘴一笑：“等你半天了。”
他反手将最后一块城堡碎片扔进雷光漩涡。
“既然来了，”他拍了下肩膀，“那就送你张专辑。”
全息舞台画面瞬间切换。
冷血医生穿着白大褂，站在机甲堆里，背景音乐是《小苹果》。他面无表情，四肢僵硬，却跟着节奏机械扭动，左脚绊右脚，差点摔倒。画面反复循环，还带鬼畜重影。
音波夹着反向指令流，顺着黑客路径逆向渗透。
数据空间剧烈震荡，李狗蛋身体一晃，脚下一空，整个人悬在半空，四周全是流动的代码。他死死攥着那道残余雷光，像抓着一根救命绳。
屏幕上，病毒波形剧烈抽搐，试图切断连接。
姬冷月坐在控制台前，机甲已停机冷却，但她没动。手指悬在重启键上方，眼睛盯着那段异常波形，眉头越皱越紧。
狐九儿从柱子上跳下来，尾巴微微卷起，走到李狗蛋身边。她看了眼那条弹幕，又看了看他手腕上逐渐褪去的金光，忽然开口：
“那条信号……不是现在的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