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缝边缘，黑雾翻滚如沸水。
李狗蛋站在焦岩之上，怀里还抱着昏睡的狐九儿。他能感觉到她呼吸微弱，脉搏像风中残烛，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——胸口那团混沌之力还在乱窜，肋骨像是被铁钳一根根拧过，每喘一口气都带出腥甜。
但他没时间躺下。
黑雾中央，一团扭曲的人形轮廓正在凝聚，病气缠绕成血管的模样，在虚空中搏动。冷血医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，不急不缓，带着手术刀划开皮肤般的冷静：“你以为融合了就能赢？你不过是个容器，连自己体内是什么都不懂。”
李狗蛋没回话，只是把狐九儿轻轻放在身后一块完好的石台上，动作轻得像放一片落叶。他从腰间扯下最后一个辣条袋，捏了捏，空的。冷笑一声，顺手往地上一扔——包装袋落地瞬间泛起微光，自动展开成一层薄如蝉翼的灵膜，将狐九儿罩住。
“你说对了。”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“我不懂系统，也不懂什么剑心丹药。但我懂你。”
他抬起右手，五指张开，掌心朝向那团搏动的核心。
“你这种人，最怕的不是死，是失控。”
话音未落，体内混沌之力猛然下沉，顺着经脉直冲右臂。他记得十万次模拟里有那么一次——不是躲，不是防，而是抢在自毁程序启动前半息，用共振频率打断能量循环。那一世他死了，但记住了那个节奏。
现在，他有了能承受这股力量的身体。
滑板碎片从他肋骨中震出，嗡鸣着重组，贴地悬浮。他一脚踩上，金紫雷光缠绕板身，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漩涡中心。
冷血医生终于变了声：“你不可能算准！”
“我不是算准。”李狗蛋咬破舌尖，一口混着辣条油的赤雾喷出，“我是练过十万次。”
雾气扩散，空中能量流动骤然凝滞。那是防滑粉的残留效应，被混沌之力激活，硬生生让空间停摆了半瞬。
就在这刹那，他拳头已轰入黑雾核心。
没有爆炸，没有巨响。
只有一声闷响，像是心脏被捏碎。
冷血医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，整个身体开始崩解，黑烟四散，想要逃逸。可李狗蛋早有准备，左手一扬，三道由灵气压缩而成的锁链甩出，精准钉入裂缝四周，形成三角封印阵。
“这一拳。”他喘着粗气，拳头仍插在核心位置，指节发白，“不是为了我。”
“是为了老张临死前攥着我手腕说‘救救孩子’。”
“是为了早餐摊老板天没亮就开始炸油条。”
“是为了我妹妹躺在医院里，等我拿辣条换来的药。”
他猛地收拳，核心炸裂，黑烟哀嚎着被吸入裂缝深处。
远处，一道模糊身影仓皇遁走，消失在漆黑裂口之中。
风停了。
战场静得能听见辣条袋在风中轻轻晃动的声音。
李狗蛋踉跄一步，差点跪倒。他扶住滑板边缘，大口喘气，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下。体内的混沌之力还在冲撞，像一群野马在血管里狂奔，但他强行压住，从灵宝袋里摸出最后一包烧烤味辣条，撕开就往嘴里塞。
“呸！”他差点吐出来，“过期了？还是被雷劫电熟了？”
“你还知道疼？”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他回头，看见狐九儿撑着石台坐了起来，脸色苍白，眼睛却亮得吓人。她伸手，一把抢过他手里那半截辣条，塞进嘴里嚼了两下，眉头皱成疙瘩：“谁留的临终口粮？这么难吃。”
“我命都快没了，你还挑口味？”李狗蛋咧嘴一笑，牙龈渗血。
“你要真没了，”她哼了一声，“谁给我报销精神损失费？刚才差点被控制，梦见自己变成病毒母体直播带货，卖的还是芥末味面膜。”
李狗蛋笑出声，牵动伤口又闷哼一声。他抬手打出三道光符——一道落在狐九儿肩头，化作淡淡护盾；一道射向空中残余的雷丝，轻轻一震，云层深处传来一声极小的“嗯”；第三道则打入自己胸口，稳住那团躁动的能量。
“阿喵？”他低声问。
“我在。”声音从他胸腔里飘出来，微弱但清晰，带着点猫打呼噜似的颤音，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——想趁我虚弱偷吃独食？门都没有。”
“你都成系统零件了还惦记辣条？”李狗蛋靠着焦岩坐下，长出一口气，“行吧，等会儿路过夜市，给你买一箱。”
“要牛肉味的。”
“做梦。”
三人就这么坐着，没人提追击，没人说下一步。风卷着灰烬打转，远处废墟偶尔传来砖石塌落的声响。这一刻，像是真的平静了。
狐九儿蹭到他身边，脑袋轻轻靠在他肩膀上：“下次打架，提前通知。我要带补给。”
“你刚醒就要补给？”李狗蛋侧头看她，“能不能要点脸？”
“我可是为你流了金血。”她嘟囔，“听说泪能解毒，血能救命，结果呢？一点回报都没有。”
“回报就是你还活着。”李狗蛋拍了拍她脑袋，“而且，你蹭我肩膀的样子，跟小橘抢食时一模一样。”
“你才像猫！你全家都像猫！”
阿喵在胸口哼了一声：“吵死了，让我睡会儿。融合还没完，你们再闹，我就把辣条库存全锁了。”
两人同时闭嘴。
片刻沉默。
李狗蛋仰头望天，裂缝仍在，边缘焦黑，像被烧坏的屏幕。黑烟退了，可他总觉得不对劲——太顺利了。冷血医生那种人，不会只留下一句威胁就跑。
仿佛回应他的念头，高空忽然掠过一道虚影。
依旧是那张温文尔雅的脸，嘴角挂着笑，眼神却冷得能冻住火焰。他没说话，只是静静俯视，像在看一场即将落幕的戏剧。
然后，风里传来一句话。
很轻，却字字清晰。
“下次见面……我会让三界为你陪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