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红的光芒如同实质的血浪，自权杖顶端奔涌而出，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，轰向祭坛核心！能量未至，那恐怖的压力已让祭坛周围的石板寸寸龟裂，离得最近的几名“人牲”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被碾为齑粉！
“阻止他！”陈远的怒吼被能量的咆哮淹没。他距离祭坛还有十余步，中间隔着数名扑杀上来的“影卫”，眼看已来不及！
千钧一发之际，异变陡生！
被铁链锁住的韩头领，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，他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力气，竟拖着沉重的锁链猛地向前一扑，用自己的身体，悍然撞向了那柄下刺的权杖！
“噗——！”
权杖尖端毫无阻碍地刺入了韩头领的胸膛，赤红的光芒瞬间将他吞没。但他这决死一撞，也让权杖下刺的轨迹发生了细微的偏斜！
“不——！”祭坛上的黑袍老者发出惊怒的咆哮。
就是这毫厘之差！
权杖没有精确命中祭坛核心那个最脆弱的能量节点，而是擦着边缘轰入！
“轰隆！！！”
天崩地裂般的巨响！整个断龙崖剧烈摇晃，仿佛随时会解体。赤红色的能量如同失控的火山，从祭坛基座疯狂喷涌而出，却不是有序地注入地脉引发“焦土”，而是狂暴地、无差别地席卷四周！
首当其冲的便是祭坛本身！黑色的巨石在能量风暴中如同沙堡般崩塌，围坐吟唱的“影卫”被撕成碎片，那名黑袍老者也被反噬的能量狠狠抛飞，撞在残存的石壁上，生死不知。
能量风暴向外扩散，靠近祭坛的双方人马，无论是“影卫”还是北疆精锐，都被掀得人仰马翻。老鹰奋力将陈远扑倒在一块巨岩之后，炽热的能量乱流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，将岩石表面都灼烧得滋滋作响。
混乱持续了约十息才渐渐平息。祭坛已化为一片废墟，中央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，边缘还流淌着暗红色的熔岩状物质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血腥气。
陈远推开老鹰，踉跄起身，目光第一时间投向韩头领的方向。那里，只剩下一片焦痕，连残骸都未曾留下。这位亦敌亦友的靖安司首领，以最惨烈也最有效的方式，中断了这场浩劫。
他手中，紧紧攥着那枚韩头领用生命掷出的令牌。
“清理残余，救治伤员！”陈远压下心中的悲怆与震撼，厉声下令。幸存下来的十余名北疆精锐立刻行动起来，清剿那些在爆炸中幸存的、失魂落魄的“影卫”。
陈远快步走向祭坛废墟边缘的那个焦黑坑洞。坑洞深处，隐约可见复杂的金属结构和依旧在不安闪烁的星烁石光芒——那里就是地脉仪式的核心残骸。
他举起那枚令牌。令牌触手冰凉，正面“监天”二字古朴沧桑，背面那完整的、带有沙漏的天工苑徽记，在此刻仿佛活了过来，与坑洞深处的能量产生着微弱的共鸣。
“钥匙……”陈远回忆起韩头领最后的呐喊。他不再犹豫，看准坑洞边缘一处看似普通、却与令牌形状隐约契合的金属插槽，将令牌猛地插入！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，仿佛某个亘古的机关被触动。坑洞深处那狂暴闪烁的光芒骤然一滞，随即以一种平缓的节奏稳定下来。残余的地脉能量不再肆虐，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约束、导引，缓缓沉入地底深处。
成功了！仪式被彻底终止，地脉能量回归稳定！
宇文恺在设计大型地脉装置时，均预留了最高权限的紧急闭锁接口，以防失控。这枚“监天令”正是钥匙之一，唯有它才能在不引发二次灾害的前提下安全关闭核心。
就在这时，主战场方向的喊杀声与战鼓声，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！石敬瑭军的阵线开始动摇，原本悍不畏死的“黑甲军”如同被抽掉了脊梁，成片地瘫倒或陷入混乱——地脉能量的供应被切断，这些被强行激发的“人牲”瞬间被打回原形，甚至承受不住反噬而毙命。
“符”字大旗开始向前稳步推进，赵匡胤的骑兵如同尖刀，狠狠楔入敌阵腹地！胜负的天平，在这一刻彻底倾斜！
“首领！我们赢了！”一名浑身浴血的队员指着山下崩溃的敌军，兴奋地喊道。
陈远却无暇庆祝。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断龙崖，韩头领尸骨无存，墨衡葬身地下，张彪疑团未解……为了这一刻，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。
他走到那名黑袍老者坠落的地方。老者奄奄一息，黑袍破碎，露出下面一张苍白而布满皱纹的脸，并无特殊之处。看到陈远，他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……一丝诡异的解脱。
“你们……阻止不了……大势……”他咳着血，嘶声道，“‘归墟’……终将降临……我们……只是……先行者……”话音未落，头一歪，气绝身亡。
归墟？又一个陌生的词汇。
陈远沉默地站起身。战斗似乎结束了，但谜团却更多了。“影卫”的真正目的？“归墟”又是什么？这枚能够闭锁地脉核心的“监天令”，为何会在韩头领手中？他与天工苑，与“影卫”，究竟有何渊源？
山下，朝廷大军正在清扫战场，追亡逐北。胜利的欢呼声隐隐传来。
老鹰清点完伤亡，走到陈远身边，低声道：“首领，石敬瑭率残部向西北方向溃逃，似是往契丹境内而去。符老将军已派赵匡胤追击。”
陈远点了点头，目光却投向更遥远的北方，那片契丹铁骑驰骋的草原。石敬瑭败了，但契丹未伤筋骨，“影卫”主力犹存，那个所谓的“归墟”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。
他摩挲着手中冰凉的“监天令”，感受着其与脚下大地、与怀中那本《地脉反制要略》、与体内“星烁之种”的微弱联系。
“打扫战场，带上所有能找到的‘影卫’物品和这老者的尸体。”陈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我们该回北疆了。”
“经此一役，朝廷必对藩镇更为忌惮。而我们展现的力量，尤其是能中断‘地火’的能力，恐怕已引起太多人的觊觎和恐惧。”
“真正的风波，现在才刚刚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