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……
李镇山的大舅是第一批龙剑队伍组建时的第一批战士,也就是他们最讨厌的那个乙三旅的,乙三旅就是第一批组建的龙剑队伍。
“你舅舅当年提干,家访干部听村里人说你外公是地主,你二外公是匪军军官,所以事情黄了。”
“尤其是你二外公战败去了对面,当时恰逢两边关系回暖,许多老兵可以返乡探亲,而你二外公居然还活着,寄了封书信回来探亲,恰好碰上家访干部,这事还了得?”
“亲二叔是匪军军官,还是活的,所以你大舅只能复员回家务农,这事你不知道?”
“还有,也正因为这事,你外公突然跳出来说自己是地下交通员,要求恢复组织关系,给你大舅一个清白,然后经常跑去民政和武装部闹事,所以被称为疯子。”
李镇山顿时瞪着眼睛,看着周小海。
“我从来没听说过,我妈也没给说我过我大舅当过兵的事,这事从小到大,大舅都没给我说过,我入伍的时候,家里都说我是家里第一个参军入伍的,还有,我外公是疯子,医院不是给了结论,是妄想症吗?”
“许多村里老年人,看着当年参与过历史进程的老人都有各种待遇,于是就有很多老人也撒谎称自己也是为龙国做过贡献,为我们军队送过这,送过那,其实都是想坐享其成。”
“我外公,虽然平时对我很好,不像有精神病,但是我自己都认为他就是妄想症,他地主的身份当年没被殃及,也只是因为那时候他没有苛待过任何人,逢年过节都要给租户和佃户还有长工们发钱粮,所以那时分了田地后,没人举报他。”
“纯是因为他看到村里其他老人享受待遇,心里不平衡,所以产生了妄想症。”
“还有,你说的我二外公,我是知道的,因为外公给我说过,他弟弟当年被抓壮丁,地主家都被抓壮丁啊,所以我外公他们当年绝对是弱势地主家庭。”
“然后外公说他弟弟被抓了壮丁,因为读过书,会写字,会算账,很快就成了匪军军官,但是在龙国大军南下的时候,被打死在了南府某战场,家里还收到了阵亡通知书,让前去认领,但是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,谁敢去啊?”
“所以你说我二外公突然活着,还在对面,还写了家书,这合理吗?”
李镇山看着周小海:“再说,这与我有什么关系?”
四班隔壁的空房间里。
只有他们俩人。
周小海揉了揉眉心,缓缓拿出了自己的华子,点燃。
默默地抽了半截。
周小海这才把打火机放在了桌子上。
“瘸子,刚才的话,只能到我这,有人问起,你要咬死什么都不知道,知道吗?”
“你入伍的档案是完全合格的,就没有问题,但是当下真有人拿这事来说,即便已经超出了范围,也会强加在你脑袋上的,必须咬死对你大舅,对你二外公的事,知道也是不知道。”
李镇山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,看了眼窗外的大雪,最终,还是缓缓松开了。
周小海这才又道:“还好,你二外公很多年前就死了,在对面娶了个无法生育的老婆,所以无儿无女,对你来说,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。”
李镇山回头看了眼周小海。
“周排,所以现在我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退伍,是最好的体面了?”
周小海:……
“瘸子,我说过,有我在,我至少会无条件的保你一次,你别给我提退伍的事。”
“要把那帮捣乱的弄下来,咱们的路还很长。”
“朱师长在想办法周旋。”
“我也给家里打了电话。”
周小海把烟头一摁:“咱们现在要做的,还是要把钥匙权限保留下来,失去了钥匙权限的保护,失去了最后任务的执行权,我们真的就啥也没有了。”
“其他的不说,你忘记了你身为钥匙的使命了?哪怕所有一切被摧毁,咱们都是要背着真理弹给敌人送过去的,这是我们钥匙的最终任务。”
“咱们是见过第一代钥匙的,不要让这个任务终结在了我们手里啊。”
李镇山看了周小海几秒。
“你就没怀疑过我?”
周小海顿时也是看了眼窗外的大雪。
“你要有问题,第一次接触真理弹和龙剑航天运载器的时候,就已经能把我们全送走了。”
“两年兵换我一个司令员的儿子,怎么也不亏的,是吧?”
李镇山:……
“你这说的我都想立马背上真理弹给木国送过去了。”
周小海笑道:“去吧,不送。”
李镇山:“滚。”
俩人对视一眼,同时就笑了。
然后周小海想了想,又道:“上次我能查到刘明明爷爷的底细,这次,我对你疯子外公也做了调查,事情可能有转机。”
李镇山眉毛一挑:“你说!”
周小海再次摸出华子。
“你外公当年年轻时,在省城读书的时候,消失过一段时间,后来突然就回到了老家,一直务农了。”
“巧的是,你外公当年读书的学校,全是进步青年,他消失的那段时间,正好是老人家带着队伍与匪军周旋在赤河那段时间,他从新出现在你们老家的时候,正好是老人家带队开始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。”
“瘸子,很少人知道的,其实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,当时也留下很多隐蔽战线的同志,是准备伺机建立根据地的,但是大部队走后,留下的人,有些人处于绝望状态,认为队伍是不会回来了。”
“加上匪军的清剿,有一部分人叛变了,所以当下留下的人,组织被破坏的干干净净,死的死,逃得逃,下落不明的,联系不上组织的,太多了。”
“后来大军南下,当时活着的一些人,就找到组织,要求恢复组织关系,但是兵荒马乱的,很多都是得不到身份证明的,无法核实,而且到底是叛变,还是逃命,谁也分不清楚。”
叹了口气。
周小海又道:“这里有个关键,你外公家是地主,那个年月里,土绅乡豪,都有一点,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。”
“许多人家里的兄弟姐妹,很可能都是一部分在我们这边,一部分在对面的。”
李镇山眯了眯眼睛:“你意思我老外公狗得很,我外公是进步青年,咱们一边的,我二外公是对面的,无论哪边走到最后,家里都有个活口?”
周小海:……
大哥,不是。
这都是你家长辈啊,你要不要重新组织一下语言?
不过……
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。
周小海白了眼李镇山:“我只是推测有这个可能,如果你外公真是地下交通员,一切都迎刃而解了,虽然比不上刘明明,但你比老子还红,原始股,再渺小,那也是原始股。”
李镇山:……
被周小海说的都有点激动了!
“妈的,老子身体里躺着原始股的血?”
“难怪老子对组织如此忠诚!”
“总算是找到原因了!”
周小海:……
“瘸子,你这么不要脸的话……”
“我建议让胖子来给你检查检查,你别遗传了你外公的妄想症。”
李镇山点点头:“赶紧查,好好查!”
嘶!
周小海抬起腿,就想给李镇山一脚。
李镇山哼哼道:“周排,注意了,你这一脚过来,踢的不仅仅是一个能打得过你的甲等功臣,还是一位流淌着原始股血液的后人啊。”
周小海顿时有种又想吐血的冲动,打又打不过,收回脚,一脸的蛋疼!
看着周小海恼怒的表情,李镇山摇摇头笑道:“周排,谢谢你给我编故事。”
“我外公虽然有妄想症,但是外公从来不骗我,他给我说过,他就是一普通人,就是看他们村里几个老东西不爽,他就故意没事跑去县里的找有关部门闹,九十多岁的老人了,谁拿他也没办法,纯属倚老卖老。”
龙都。
一位白发老人站在一处前朝时期留下的古老建筑前。
他身后跟着许多身穿制服的人。
“我就一退休老头,你们都跟着我干什么?”
“乔秘书,上次交代你的事,办了没有?”
穿着中山装,提着公文包的乔秘书立马上前汇报。
“老首长,您给的名单,和籍贯信息,我们查过很多次了,您的那些老战友,很多都是用的化名,都是无法查证的。”
白发老人眉头一肃:“不可能,至少有一个人不可能,他对我不可能用化名,他们当年留下后,因为叛徒的出卖,便查无音讯,但这个人的名字,就算是死了,也应该能查到,他家是地主,在当地不可能查不到消息。”
乔秘书一脸无奈,老首长们许多人在第一序列退下来后,都会想起曾经一起战斗过的兄弟,总幻想着老兄弟们肯定还有活着的,还想见一见。
这是人之常情。
第二天。
周小海就紧张了起来。
也没啥。
就是李镇山被保卫科带走了。
小事情。
顶多以可能存在的间谍罪名枪毙而已。
周小海跑到卫生队。
“胖爷,赶紧给你爷爷打个电话,你爷爷是御医,问问还有没有伺候过的老首长还有活着的。”
周奇:???
“瘸子被保卫科带走了!”
周奇顿时乐呵道:“瘸子这狗比也有今天?”
“他家里有匪军的关系。”
周奇立马往后退了一步:“款爷,你别开玩笑。”
周小海拿起手机:“别磨叽了,我都给家里联系了,你这赶紧联系,多上几道保险,我家里的叔叔些,要么不是一个系统,要么可能专业不对口,能保人,但是能保什么程度,就难说了。”
“这事,班里老赵班长他们谁也不敢在这问题上去找人的。”
周奇顿时就慌了,赶紧摸出了自己的手机。
“爷爷,问你个事,你救活过的老登,还有没有活着的?”
“你又惹事了?”
“没有,我兄弟惹事了。”
“那关你屁事啊?”
“上次来咱家,给您送过礼的那位。”
“哦哦,你等等,我翻翻电话簿。”
听着对话的周小海:……
这对活宝爷孙俩,他是见识过的,也真是够了……
保卫科。
李镇山一脸淡然的坐在椅子后。
这次来的军官,居然不是师里的,而是总部下来的的参谋军官,臂章上的龙星标,一目了然。
“上等兵同志,你是出于什么目的,要隐藏自己的家族史?”
这是妥妥的自证陷阱,对于经常挖坑,经常送走人的李镇山来说,这套路,太熟悉了。
你不管如何回答,都是错的,张嘴就是错。
李镇山面对桌子对面的的上校军官,直接来了个无视,无论如何,都不能张嘴的。
自己这里要真出了事,牵扯就大了!
周小海和周奇肯定在想办法捞自己出去,自己这里出点问题,那就是连这两年时间里所有对自己好的人,都是要受牵连的,上至陆总师,曹总师,下到他带过的兵,无人能幸免。
“不要逼我们上手段!”上校参谋怒喝道。
一位二期军士上前,嘭!一声闷响,直接从侧面一拳重击在了李镇山肋骨上。
李镇山眼前一黑,瞬间又一亮,整个人就瘫软倒地,他顿时蜷缩着身子,又不能动弹,呼吸都是十分的困难。
胸部侧击软肋,这狗比,简直把自己当木国人整啊!
但是现在,不管如何,他都不能开口,绝对不能开口!
砰!
一声闷响。
二期军士脚下的三角尖皮鞋再次与李镇山的肚子来了个亲密接触。
李镇山只能蜷缩在地,咬着牙,咬着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