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都到齐了，苏耀祖点了菜，准备说几句。
董衫月没给他机会，站起来扫了一眼大家，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欺负过这么多人吗？
她没什么太大的印象了。
她一个一个问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哪个班的？我怎么欺负的你？”
被她欺负的女生紧张得不敢回答，有人站起来。
“要不然我还是回家吧，我……我不用道歉！”
邓芳芳抱住瑟瑟发抖的高盼盼，冷眼瞪着董衫月。
“你要道歉就道歉，把大家叫过来再羞辱一遍，你很得意是不是？”
董衫月皱了皱眉毛。
“我就记得我欺负过高盼盼，其他这些人，可能我欺负过一两次，但我也没做什么吧，顶多就是打她们几下，她们为什么这么害怕我？”
董衫月其实没怎么动过手，心情不好的时候，她会把人堵在厕所，但真正动手的都是跟在她身边的女生。
不管怎么说，都跟她有关系，她想问清楚了再道歉。
她把手放在临近的一个女生肩膀上。
“你先说，我欺负过你几次，时间地点说清楚！”
被她按住肩膀的小可怜是他们同班的孙晓冉，孙晓冉低下头，不得不老实回答。
“你一共欺负过我三次，一次是在厕所，你身边的人把我推到池子里，把我书包扔下去……”
“第二次，第三次……你不在，是跟你交好的那几个欺负的我，在校外！”
她交代清楚了，董衫月又去问下一个同学。
问完她自己都气笑了。
“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，别人欺负你们也能算在我头上？”
她就说这些同学大部分她都面生，但是一个个瞧见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，一句话都不敢说！
【校园霸、凌有时候就是这样，一个人带头看一个同学不顺眼，其他同学就会跟风欺负他，董衫月是主要的施暴者，其他人都是帮凶！】
她的话让在场大部分女生都低下头，还有少部分被激起了自尊。
“你要羞辱我们就直说！”
董衫月叹了口气。
“我不想羞辱你们，我总得问清楚情况再道歉吧。”
董衫月把昨天从苏耀祖那里提前预支的工资拿出来，一共五百块钱，再加上她平常攒的一些零钱，加起来一共一千出头。
“这些是我自己赚的钱，我给你们赔礼道歉，这些钱就是诚意。”
“你拿钱羞辱谁呢？”邓芳芳率先站起来，“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？”
总是被邓芳芳呛声，董衫月也来了脾气。
“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直接给钱更合适的赔偿方式了。大家都缺钱，你们没有谁像邓芳芳这样家里有开厂子的父母兄弟，你们也没有谁能有哥哥撑腰，不怕别人欺负的吧！”
“除了我，肯定也有别人欺负你们吧，每次你们都反抗吗？”
大家都低下头不说话。
是呀，董衫月欺负她们，但其他人也欺负过她们，家里的兄弟姐妹，父母亲戚，甚至有时候邻居也会欺负她们，不光欺负她们，还欺负她们的爸妈，从小在她们的认知里，遵循的就是吃亏是福的原则。
董衫月欺负她们，她们不敢反抗，兄弟姐妹欺负她们，她们没有能力反抗，亲戚朋友邻居欺负她们，父母说吃亏是福，让他们把委屈都咽下去。
但她们也有自尊！
“可能我道歉的方式让你们不高兴，但我今天是诚心给你们道歉。”
“你们可以为了自尊拒绝我的道歉，对我而言不会有任何损失，我以后也不会愧疚，但是对你们而言，你们损失了一笔对现在的你们来说，能暂时改善你们生活的钱。”
“我也可以不道歉，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呢？选择道歉，是因为我想体验另一种活法……”
董衫月没有更多解释，她把自己的钱平均的分成十五份。
“我真心地跟大家道歉，期望以后有机会，我们能成为朋友。”
董衫月从小到大，没有真心对待她的朋友。
以前她不敢交朋友，她不信任朋友，以后或许她会学着相信别人。
【我就没见过董衫月这么道歉的！】
【道歉有用的话要法律干什么，都别原谅她，联手把她送进去啊！】
【楼上站着说话不腰疼，现代社会还有很多不公平的案例呢，律师都开始上网让网友判案了，更别说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了，有个词叫以卵击石你们没听说过吗？说这些话的都是没有被现实毒打的！】
【我看个小说要什么现实……】
【你看的是小说，别人过的是自己的人生……】
弹幕上吵起来了。
【说实话，你看看现在那些二代三代们，哪个犯了错能主动道歉赔偿的？】
短暂的沉默过后，孙晓冉第一个站起来，拿走了属于她的那份。
“我接受你的道歉。”
她说完还转过来跟大家解释了一下，“我家里穷，我是考不上大学了，接下来我准备去找个夜校学点技术，我需要学费，对不起大家，是我没骨气……”
有她开头，其他人也都动手拿钱。
“我也觉得不算什么，我爸妈都商量着准备拿我换彩礼了，对比起来，衫月在学校欺负我的那几次真的都不算什么！”
“我也是，我爸说供我上完高中，谁要想娶我，彩礼怎么着也得要三千，我们村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拿了三千块钱登我家的门，我已经跟朋友说好了去南方打工，这些钱够我的路费跟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了。”
最后只剩下高盼盼没拿钱，她目光躲闪地扫一眼董衫月，看一眼苏耀祖，最后落在邓芳芳身上。
邓芳芳为她出头，她本来应该坚定地站在邓芳芳这边。
但是她……确实没勇气跟董衫月较劲。
上次她住院，董家拖了很久才把医药费交上，后来她痊愈，她父母去找董父索要赔偿，对方差点儿就动手了，她怕父母也被打进医院，只能忍下这口气，劝父母回家。
董父答应好的赔偿都能赖账，且他们没有任何办法。
她早就释然了。
她不恨董衫月，她只恨自己不是有钱人，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父母。
在今天之前，她甚至还害怕董家蓄意报复他们。
董衫月肯道歉，让她松了一口气，至少她没有打算找她父母的麻烦。
“芳芳，我的伤都好了，要不然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。”
邓芳芳震惊的看着她。
“盼盼，怎么你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