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中洲祭坛的最高处,指尖划过冰冷的白玉栏杆。下方广场上,甲胄碰撞的铿锵声与各族方言的呼喝交织成洪流,九域大地的血脉在此刻汇作一处。苏轻烟的药香还萦绕在袖间,那幅由西漠圣女性命交托的净化阵图正缓缓在我掌心展开,羊皮卷上金线勾勒的符文仿佛有生命般流转着微光。
陛下,雷将军已率蛮族铁骑奔赴北境龙脉。墨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狐系谋士总是能精准把握我沉思的间隙,凌霜将军的银枪营也在午时启程,南国降兵虽士气稍弱,但有凤清羽公主监军,应能稳住南疆防线。
他手中的折扇轻叩掌心,象牙扇骨上镶嵌的北斗七星随着动作闪烁,只是老臣不解,为何要将最精锐的影卫营调去守护那个蛇蝎女子? 我转过身时,墨尘眼中的疑虑恰如其分地转为恭敬。
这个男人永远懂得在何时展露锋芒,又在何时收敛爪牙。我将阵图叠成方胜递给蛮牛,熊系护卫的大手接过时稳如磐石,青铜护腕上的兽纹与他脖颈间的狼牙项链相映成趣。
苏轻烟不是棋子。我的声音比祭坛上风铃还要冷冽,她是解开棋局的手。夜无影的身影突然从廊柱阴影中浮现,顶尖杀手单膝跪地时,玄色夜行衣几乎与光影融为一体。启禀陛下,西漠祭司团已抵达东门,为首的大祭司坚持要面见您。
我望着广场上突然骚动的人群。蛮族战士赤裸的上身涂着赭红色图腾,战斧在阳光下折射出慑人的寒光;东域武者的青色劲装与南国降兵的藤甲泾渭分明,却同样握着刻有净化符文的兵刃;最引人注目的是西漠祭司们,雪白长袍上绣着的太阳纹章在风中翻飞,三百六十名祭司组成的方阵正以古老的韵律踏歌而行。
让他来。我将玄铁令牌掷给夜无影,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檐角铜铃下栖息的寒雀,告诉各族首领,申时三刻在通天塔下誓师。
当西漠大祭司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时,羊皮卷上的净化阵图突然发烫。老祭司枯瘦的手指抚过阵图边缘的太阳印记,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精光:这是圣女的生命之血绘制的阵图!陛下可知启动此阵需要...
需要九域血脉作为引路灯。我打断他的话,将腰间玉佩解下抛给蛮牛,传朕旨意,各族选派三名血脉纯净者,分别驻守十二处龙脉节点。余光瞥见墨尘悄然退后半步,折扇掩住唇角的弧度——他显然早就料到我会行此险招。
祭坛钟声敲响申时第一刻时,我登上了通天塔顶。这座矗立万年的巨塔此刻正发出嗡嗡共鸣,塔身上的上古铭文逐一亮起,将我的玄色龙袍染上流动的金光。雷啸天的狼嗥突然撕裂云层,北境方向腾起狼烟信号;几乎同时,南疆传来凌霜银枪营独特的号角声,三短一长的韵律代表防线稳固。
吾等参见苍帝!
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从脚下爆发。九域联军组成的方阵如棋局般铺展,蛮族战士的兽皮帐篷、东域武者的青竹幡旗、西漠祭司的星月祭坛,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构成前所未有的壮丽图景。我拔出腰间剑,剑刃劈开罡风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。
三百年前,魔族破印而出,九域四分五裂。我的声音沿着塔身上的铭文传遍战场,今日,西漠献图,南疆铸甲,东域献刃,北境献血!剑锋指向天际翻涌的魔气,告诉那些深渊里的东西——
雷啸天突然单膝跪地,蛮族战神布满伤疤的拳头重重砸在地面:愿以吾血,护我河山!
愿以吾血,护我河山!
山呼海啸般的誓言惊得云层四散。我看见凌霜的银枪营举起闪烁符文的长枪,枪林如林;凤清羽站在南国降兵前列,猫系公主此刻竟褪尽慵懒,素手按在腰间短剑上;夜无影率领的影卫营在阴影中结成杀阵,玄色披风下露出淬毒的匕首;就连最淡泊名利的云游子,也带着东域武者们抚剑而立,狗系侠客眼中跳动着久违的战火。
当最后一缕阳光掠过通天塔顶时,我挥剑斩断束缚阵图的红绳。十二道光柱从九域各地冲天而起,在天幕交织成巨大的净化法阵。苏轻烟的药香随着风势弥漫开来,与西漠祭司的祷文、蛮族战士的战歌、东域武者的吐纳声融为一体。
墨尘走到我身边,折扇指向阵眼处的能量漩涡:陛下请看,九域血脉真的...他的话语突然顿住,因为我的手正按在剑柄上微微颤抖。这不是恐惧,而是血脉中沉睡的战意在苏醒——当不同种族的心跳在同一面战旗下趋于一致,当古老的仇恨在灭世危机前烟消云散,我突然明白了统一九域的真正意义。
传令全军。我转身走向祭坛中央的龙椅,裂穹剑在青石地面拖出火星,今夜三更,净化阵起。
铁血帝王的战旗在通天塔顶猎猎作响,九域联军的怒吼震落了星辰。当第一缕魔气撞上净化法阵的光幕时,我看见雷啸天率领蛮族战士发起冲锋,狂嗥声中带着狼系战士的野性;凌霜的银枪在南疆夜色中划出银河,猫系女将的枪尖始终指向最密集的魔群;夜无影的影卫营如鬼魅般穿梭在敌阵,沉默的杀手们用淬毒匕首编织死亡之网。
我缓缓戴上玄铁面具,冰冷的金属贴合脸颊时,听见墨尘在身后轻笑:陛下终于要展露真正的力量了吗?
战靴踏上祭坛台阶的刹那,十二道龙脉光柱突然交汇于我周身。西漠祭司的祷文、东域武者的内力、南国降兵的战意、蛮族战士的图腾之力——九域大地的精粹在这一刻注入血脉,我握紧裂穹剑仰天长啸,玄色龙袍在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。
以吾凌苍之名——剑锋划破虚空,金色剑气直斩魔气核心,九域,集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