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千万要活着啊……我在城东五巷等你。”
关雪宁低沉而诡异的声音，蓦地在周燃脑中炸开。
霎时间，周燃只觉万针刺脑，痛入骨髓，耳中嗡嗡作响，低鸣不绝。
“师弟？”
一旁的徐祭见他脸色难看，搁下茶盏快步走近，“脸色这么差，又头疼了？”
“没事，”周燃摆了摆手，“大概是最近太累了的缘故。”
自从回京接手督察“张相灭门案”以来，周燃一直噩梦不断，有时候，头还会莫名地疼。
“你啊，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，好歹休息一下。”
徐祭有些心疼地看着周燃，无奈地说道。
“等我看完这些案卷……再说吧。”
周燃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那“小山堆”一样的卷宗，苦涩道，
“事关重大，还是早些查清为好。”
说罢，他便又拿起一轴卷宗，准备查阅。
徐祭实在看不下去了，立刻起身，拉着周燃的胳膊，强行将他从书案边拽开，来到庭院中歇息。
周燃还想回书房，徐祭急忙拦住他，将人按回石凳，苦笑道：“师弟，你猜我为何来找你？”
闻言，周燃一怔：“为何？”
“师弟，你莫非忘了，你师兄我曾在卷宗室当值过秘书郎！”
徐祭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地说道。
经他这么一说，周燃才恍然大悟，差点被自己气笑。
接着，他连忙拉着徐祭一同坐下，聊起了张相被灭门一事。
徐祭接连向周燃提及了张相曾参与过的十几个案件，但经过两人分析后，又一一剔除了嫌疑。
“师兄，你说究竟是什么人与张相有如此深仇大恨，竟将其一家百余人全部杀死？”
周燃满心疑惑地问道。
这两日，他几乎翻遍了张相近十年来处理过的所有案件，却并未发现什么疑点。
徐祭沉吟片刻，提醒道：“或许，张相被灭门与他以前处理的案子并无关联，而是私人恩怨。”
“私人恩怨？”
听到这话，周燃颇为惊讶，“据我所知，张相为人谨慎，待人谦逊，私下应该不会与人结怨吧？”
说到此处，周燃忽然想起一事，徐祭少年时曾在张相府上暂住过一段时间，其父与张相曾是同窗好友。
徐祭的神色变得复杂微妙，他缓缓开口道：
“五年前，我在张相府邸遇到一个容貌极为俊俏的少年……
当时，张氏一族的大家主也在场。
张叔，也就是张相，他正在为大家主心爱的孙女挑选未来的夫婿。
大家主的孙女一眼便相中了那名俊俏少年，当众便要与其拜堂成亲，可那名少年却不愿意，直接拒绝了。
张氏大家主的孙女，自幼被捧为掌上明珠，出了名的娇纵跋扈，哪经得起这般羞辱。
听说，她后来命人绑了少年……”
“后来呢？”
周燃急切地追问。
徐祭无奈地摊了摊手，说道：“后来我就离开了张叔家。
不过，听我张叔的意思，他的那个好侄女，把那名少年折腾得很惨……”
经过一番思索，周燃觉得那名少年嫌疑甚大。
毕竟，能与张氏大家主的亲孙女联姻的人物，绝非等闲之辈。
周燃满怀好奇地问道：“师兄，你还记得那名少年是谁家的孩子吗？”
徐祭摇头：“张相讳莫如深……我只知能入张氏眼的，绝非寻常人家子弟。”
话音未落，嬴建齐疾步闯入。
见周燃与徐祭仅对坐交谈，他明显松了口气，面上却端起架子：
“周大人办案辛苦，本王特来探望。”
一看到他，周燃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。
不用猜也知道，定是嬴子墨让他过来盯着自己的。
自上次与关雪宁“合谋”之后，嬴子墨简直恨不得天天亲自盯着他，生怕他跑了。
若非万亥国联合周遭五国犯境，嬴子墨需亲赴前线，周燃现在恐怕连禁宫寝殿的大门都出不去。
虽心里不爽，但周燃还是站起来，依礼躬身：“臣周燃，见过齐王殿下。”
徐祭紧随其后，亦施一礼，说道：“臣徐祭，见过齐王殿下。”
嬴建齐不耐烦地摆手：“免了。”
看到他这般模样，周燃不禁起了捉弄的心思，明知故问：“不知殿下有何要事，竟如此惊慌？”
嬴建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，心中暗自抱怨：“还不是怕你给皇兄戴绿帽子，偷偷跟徐祭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！”
当然，这话他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。
于是，他便违心地解释道：
“还不是听说你连着两天两夜不停地看卷宗，本王担心你熬坏了身子，特地来看一下。”
“臣无碍，劳烦殿下费心了。”
嬴建齐见徐祭还在，直接赖在了这里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，说道：
“周燃，一会儿你同我前往城东城隍庙，拜祭城隍爷，为皇兄祈福。”
周燃不想去，推辞道：“殿下，臣一会儿还要去户部取卷宗……”
“什么事能比皇兄更重要？”
嬴建齐不耐烦地打断道，“我派人帮你取，你得先陪我去城东一趟！”
总之，嬴建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周燃和徐祭再待在一起。
据他所知，徐祭是暗恋周燃的。
这是嬴子墨亲口告诉他的，并且千叮咛万嘱咐：
“千万别让那家伙靠近周燃……上次，朕一时没看住，他差点偷亲了周燃！”
嬴子墨每次提到徐祭，便恨得牙根直痒痒。
一年前，周燃在其帮助下，差点逃跑了！
要不是看在他治水有功的份上，嬴子墨简直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。
“阿齐，替我看紧他周燃。”
临行前，嬴子墨猛地攥住嬴建齐的胳膊，眼中满是偏执与疯狂，
“……这次若再丢了他，朕会疯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