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掌柜的“规矩”还挂在嘴边，李果却直接开了价。
“三百灵石，一日。”
“不行……”
钱掌柜习惯性地开口拒绝道，但他的话刚到嘴边，脑子里头却猛地反应过来。
“道友……你说多少？”钱掌柜瞪大了眼睛，有些不敢置信。
通常而言，上好的地火室，一日租金不过三五十灵石。哪怕是紫极地心火这种，顶天了也就百来块灵石。
“三百。”
李果面无表情，直接加价，“三百灵石一日。”
这个数字一出口，钱掌柜的眼睛“唰”地一下亮了。
他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，三百一日，一月就是九千，这灵石比店里几个炼器师辛辛苦苦炼一个月赚的都多！
再说了，那些地火室一天到晚也没用几次，空着也是空着，不如换成白花花的灵石。
至于规矩？规矩在灵石面前，算个屁！
“咳咳，”钱掌柜清了清嗓子，脸上瞬间堆满了真诚的笑容。
“道友快人快语，爽快！既然道友如此信得过我们天工阁，那这规矩……也不是不能变通！”
“就按道友说的，三百灵石一日！不过咱得先交十日的定金，这是规矩。”
李果二话不说，手掌在储物袋上一抹。
三十块中品灵石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柜台上。
看见这三十块中品灵石，钱掌柜呼吸都粗重了几分。他飞快地袖袍一卷，将灵石收入储物袋中，生怕李果反悔似的。
“道友大气！”钱掌柜竖起大拇指，随即侧身引路，“来来来，二位随我来，我亲自带你们下去！”
三人穿过大堂，沿着一条盘旋向下的石阶深入地下。
越往下走，空气中的燥热感便越重。
“二位有所不知，只有临近地脉的极深之处，才有可能引出紫极地心火。”
钱掌柜一边走，一边得意地介绍，“咱们天工阁的地火室，恰恰便满足了条件，乃是整个青山城独一份！”
三人下了足足五六层，终于到了地火室。
“便是此处了。”
说完，钱掌柜极有眼色地拱了拱手：“不打扰二位大师炼器，若有吩咐，上来找我即可。”
待钱掌柜退去，李果开启了地火室的禁制。
嗡！
一层淡红色的光幕升起，将整个地火室笼罩其中，同时炼器炉打开，其内燃着一团紫色火焰。
鬼手张深吸了一口气，贪婪地盯着那团紫极地心火，眼中满是迷醉。
“好火……真是好火啊！”
他围着炼器炉转了两圈，啧啧称奇：“这正经的炼器铺就是不一样，既有地火，又有禁制，比我那破作坊强了百倍。”
李果没心情听他感慨，直接问道：“炼制法宝雏形，大概需要多久？”
鬼手张收回目光，神色变得严肃起来。他沉吟了片刻，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：“说实话，这法宝雏形……老夫也是头一回尝试。若是顺利，短则一月。若是不顺，多则数月也有可能。”
李果眉头猛地一皱，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第一次？
他原本以为鬼手张至少有些经验，没想到完全是新手。
墟元石何等珍贵，软玉金精又是何等难得。这老小子竟然是第一次炼制法宝雏形，这风险未免太大了些。
“大师可有把握炼制成功？”
鬼手张被李果看得有些发毛，但他梗着脖子，带着几分炼器师的傲气道：“李道友，这话就不中听了。法宝雏形那玩意儿，老夫若是天天炼，早就被大宗门供起来了，还会在那破坊市里头窝着？”
见李果面色不善，鬼手张又哼了一声：“炼器一道，万变不离其宗。老夫浸淫此道数十年，各种法器炼过不知凡几。虽然没炼过法宝雏形，但这其中的火候把控、材料融合，老夫心中有数！”
“哼，你若还是信不过老夫，现在便可送老夫回拜岩坊市，然后爱找谁找谁炼去！”
李果沉默了。
鬼手张的话虽然刺耳，却是实话。
墟元石太过稀有，找陌生的炼器师，风险太高。而鬼手张虽然是初次练手，但毕竟知根知底，且修为只有炼气期，翻不起浪花。
“罢了。”
李果呼出一口浊气，不再纠结。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，此时退缩只会前功尽弃。
他伸手一拍储物袋。
几道流光飞出，落在旁边的石台上。
一人高的墟元石、那一团流动的软玉金精、还有那面跟随他许久的玄光镜。
“东西都在这里了。”李果看着鬼手张，语气带着一丝压迫感，“这墟元石的价值，你应该清楚。若是炼废了……”
后面的话他没说，但眼中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鬼手张看着眼前的顶级灵材，呼吸变得粗重，双手甚至微微有些颤抖。这是炼器师面对绝世材料时的本能反应。
“放心！”鬼手张眼中燃起狂热的火焰，“老夫便是拼了这条老命，也要让这件法宝出世！这不仅是你的法宝，也是老夫炼器生涯的巅峰！”
“李道友，你就在旁边看着，好好见识见识……”
“不必了。”
李果摇了摇头，打断了他。
“我还有要事在身，没功夫在这里干耗。一个月后，我再回来。”
炼器这种事，外行看热闹，内行看门道。他在旁边盯着除了给鬼手张增加压力外，没有任何实际作用。而且矿区那边休矿期即将结束，他必须回去坐镇。
“诶？你就这么走了？”
鬼手张一愣，似乎没想到李果心这么大，真就把这价值连城的墟元石扔给他一个人了。
“便有劳大师好好炼。炼成了，好处少不了你的。”
说完李果头也不回，在光幕上打开一道缺口，走了出去。
他没有在坊市停留，一出天工阁，便化作一道流光，朝着乙字三十三号矿区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……
一日后。
青山矿脉，乙字三十三号矿区。
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，沉寂了十日的矿区再次变得喧嚣起来。
从各个方向赶回来的矿修们，三五成群，陆陆续续地涌入矿洞。
休整了十日，这些平日里灰头土脸的矿修们气色稍微好了一些，有些人显然是去青山城快活了一把，脸上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疲惫和满足。
李果依旧穿着那身不起眼的青色法袍，盘膝坐在矿洞深处那块凸起的石头上。
一本厚厚的账簿摊在膝头，他手里捏着一只笔，神色平静地看着众人。
“李管事，您回来啦！”
护卫副统领赵四奎第一个上来打招呼，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，“这十日没见，您气色越发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李果淡淡应了一声，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众人，“人都齐了吗？”
“齐了齐了！都知道今天要开工，一个个哪怕是爬也爬回来了。”赵四奎嘿嘿笑道，“毕竟跟着管事您有肉吃，谁跟灵石过不去啊。”
李果点了点头，笔尖在账簿上轻轻一点。
“既然人齐了，那就开工吧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矿洞。
“得令！”
矿修们轰然应诺，熟练地钻进各自负责的矿道。
叮叮当当的凿击声很快便响彻了整个矿区，如同这庞大的矿区机器重新开始转动的齿轮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