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双琥珀色眼瞳，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，圆鼻朱唇，乖的就好像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一样。
只可惜，那只白色的长毛猫不适应海底生活，没多久就趁他不注意跑了出去，不知是被外面的海兽吃了，还是成功出了海面。
沉珂喉结动了动，语气越发轻声细语，“等久了？”
随着他靠近，桑辞闻见一阵轻微的酒气。
海底世界难得有娱乐活动，这是一种用幽暗之渊才能生长的果子酿成的酒，春天开花，春天结果，如蟪蛄不知春秋，果期只有短短三天，故名罗浮春。
也是海底贵族常饮的一种酒水。
那样温和的语气，几乎让桑辞产生了错觉，仿佛面前的人，真是爱她爱到了到骨子里。
忽略掉他眉间彻底化为实质、妖艳异常的细长鳞片，当真是一个端方君子、温润如玉，而不是手段狠辣的妖族。
桑辞乖顺的摇了摇头，眸子显得越发水润，长睫颤动，黑色的纱衣轻轻摇摆，淡淡的甜香弥散在水中。
沉珂随手一挥，殿门猛然关上。
伸出修长的手掌，拇指在桑辞的脸上抚过，由轻到重，由重到轻，在眼眶附近久久停留，末了，轻轻点了一下被咬红的下唇。
擦了红色珊瑚粉的下唇被含住，沉珂喃喃自语，“好软”，原来珊瑚粉的味道这样香，眉间的鳞片光芒越盛，桑辞呆呆地不敢动作。
被他按住后脑勺，指尖穿插秀发，牙齿被撬开。
沉珂向来冰冷的脸上露出几许兴奋的神色，在桑辞的嘴上或啃或咬，不断吸吮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被动接受亲吻的人仿佛得了趣，怯生生的开始尝试回击，主动张开唇齿，和沉珂互相交融。
“阿辞”……沉珂越发兴奋，舌头被含住，传来甜滋滋的味道，“你好甜”，沉浸在亲吻中的人面色迷离，意识逐渐开始涣散，四肢变得无力，灵力也被封锁。
他很快反应过来，“你”……但一向乖顺的人却没给他反抗的机会。
一只锋利的匕首瞬间破开玄衣，笔直的插入到心脏之中。
似是觉得这样的力度还不够，握着匕首的芊芊素手反手扭了扭，将心脏搅得稀碎。
沉珂眸中满是不可置信，脸上由亲吻带来的欢愉尚未消退，过了片刻，竟是怒极反笑，捏着刀刃将插在胸口的匕首拔了出来。
手上血迹斑斑，强撑着抚了抚桑辞的脸，按住她不让动弹，“嘶”，毫不留情的在她嘴上咬了一口，皮开肉绽。
深深地看了桑辞一眼，似是要牢牢记住她的样子，顷刻间，便消散在了海水之中，了无痕迹。
“哐当”，插在心脏的匕首也随之掉在了地上。
与此同时，整个大殿开始摇晃，地面出现多道裂缝，就连海水中，也全是深不可测的漩涡。
主人一死，冰霜之弓和雪龙上面的契约顿消，变成了无主之物。
桑辞，或者说是风禾当机立断，将它拿了起来。
“祁京，带我突围”，风禾发出一声呼喊，体内豁然出现一尾蓝色的人鱼，是完完全全的鲛人形态。
人鱼口吐人言，“师姐，可憋死我了。”
风禾掏出从温琅那顺来的避水丹，往嘴里塞了一颗，“秘境快塌了，别废话。”
她演了这么久的小白花，都没说累。
人鱼闻声飞速的游过来，用尾巴抽开掉落的巨大石块，揽住风禾的腰，一鼓作气，避开诸多漩涡和围攻过来的各类海底妖兽，直直的往海面上冲了上去。
风禾也没闲着，拿着冰霜之弓，手中凝聚灵力，一箭一箭的朝围攻过来的妖兽射击。
得益于海妖洞那次实战和沉珂这些天的指导，她对冰霜之弓颇为熟练，弓箭入手，用的十分顺溜。
饶是如此，面对诸多虾兵蟹将，祁京和风禾仍然受了不小的伤。
险险冲出重围，到了水面下端，那些海妖像忽然受到了什么束缚，径直停在了原地，只用冰冷的神色看着两人。
桑辞往下看去，宫殿及不远处的桑府，密密麻麻堆满了人鱼的骸骨。
桑榆、桑晚、桑兆廷、君渊……皆是由骸骨所化。
王座上，一尊纯银色的骸骨仍然保持着身前的君王姿态，周身青焰流动，遥遥向风禾看了过来。
盯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“哗”……宽阔的荷塘水面上，猛然冒出一个人影，把正在采莲的女娘吓了一跳。
“哎呀”，发出阵阵娇呼。
“对不住，对不住”，风禾连连道歉，抹干净面上的水珠，选了一个低矮的地方上岸。
一个净尘诀打过，身上瞬间变得干干爽爽。
幻海海面连接的，居然是菡萏城的荷塘，一出水，风禾便到了菡萏城中。
找了个偏僻的小巷换了身衣服，戴上面具，风禾没敢在城中多留，快速出城。
一路上，只听到众多修士窃窃私语，疯狂讨论风暴秘境里面的盛况和怪异之处。
沉珂一死，幻海的阵眼被破，轰然崩塌，连带着秘境也开始关闭。
里面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，都被弹了出来。
金家的小姐和夏家的公子受了重伤，夏无忌更是开出了高价悬赏，四处寻找一个五级丹修。
并扬言和衍星阁谢家、涅盘楼温家势不两立，不知这两家人是怎么得罪他的。
风禾闷头赶路，内心心虚不已，尽管对细节多有好奇，却不敢打探。
她在十天前就醒了过来。
祁京是如假包换的真正人鱼血脉，在那幻海之中，有着天然的优势。
跳入旋涡，风禾便自动陷入了幻境之中，记忆全消，变成了桑家的二女儿桑辞。
若不是祁京提前醒来，连带着她体内的记忆也有所松动，风禾恐怕会无声无息的陷在那儿，一辈子不知自己的真正身份。
“嘶”，风禾摸了摸唇，一出海便吃了伤药，伤口却不见愈合。
冰凉的触感仿佛还牢牢的扒在上面，风禾摇了摇头，妄图把那抹银色的身影晃出脑海。
却依旧觉得，里面的人，真的不能再真。
心下不安，风禾再次跟祁京确认了一遍，“沉珂，真是虚幻之人吗？”
没等祁京回答，自己先给予了否定，“算了，也不是很想知道”。
虚幻又如何，不虚幻又如何，她要雪龙，就得破阵，只能杀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