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:30，十日西街的霓虹点亮整条街，夜生活正式拉开序幕。
“酒店半”清吧里人声渐沸，爵士乐换成了更动感的电子乐，空气中混杂着酒精与香水的味道。
陈晓东带着几个狐朋狗友率先抵达，一行人吵吵嚷嚷地往顶楼包厢走，唯有他一反常态地沉默，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。
周哲跟身边人笑闹完，转身撞了撞他的肩膀，语气里满是暧昧。
“喂，发什么呆？魂儿都被勾走了，难不成是在给李妹妹回消息？”
他说着就要凑过去看手机界面，圈子里谁不知道，李倩虽顶着陈家养女的身份，对外跟陈晓东以兄妹相称，可从高中时就明里暗里追着他跑。
陈晓东连忙按灭手机屏幕，皱着眉后退半步，语气不耐烦。
“说过多少次了，我跟她就是兄妹，别瞎传！”
这话他不知重复了多少遍，可每次提起李倩，总有人拿这事打趣，烦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周哲识趣地耸肩，转开话题。
“话说回来，陈叔叔居然让你对接祁家，是要拓展医疗器材的合作？”
他这话问得小心翼翼，陈家虽在白金市医药圈有分量，可祁家根基深不可测，向来不轻易跟本地企业往来，这机会着实难得。
陈晓东重新点开手机，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，随口答道。
“还不是我哥嫌麻烦，把烂摊子扔给我了。”
他语气带着几分讥讽，心里清楚陈益分明是怕自己亲自去被祁砚拒了丢面子，才把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推给他。
祁家有多低调，圈子里没人比他们更清楚，那位回国一年多，从没参加过任何商业应酬，谁能请得动？
周哲跟着笑骂了两句“陈总偏心”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玩笑。
“那要是祁家那位真给你面子应了，你哥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？”
“哪有那么......”陈晓东的反驳刚到嘴边，突然顿住。
手机屏幕上弹出新消息提示，他猛地抬头，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，拽着周哲的胳膊。
“他真应了！”
周哲凑过来看了眼消息，也惊得张大了嘴。
两人面面相觑，眼里都藏着茫然的惊喜，谁都没料到，这位油盐不进的祁教授，居然会为了陈晓东的邀约破例。
与此同时，清吧员工休息室里，阮芜正对着镜子皱眉。
“Eden，你这找的什么衣服？”
她扯了扯身上的服务员制服，白色衬衫领口开得有些低，短裙刚到大腿根，双手下意识地往下扯裙摆，试图遮住更多肌肤。
Eden靠在门框上，对着她吹了声口哨，语气里满是戏谑的赞美。
“这可是我特意找领班借的，清纯又带点勾人，挺适合你的。”
阮芜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，男人立刻识趣地闭了嘴，举起双手做投降状。
她重新转向镜子，眉头皱得更紧，倒不是嫌弃衣服暴露，而是这身装扮太不符合她平时的风格。
镜中的少女留着低马尾，碎发贴在脸颊两侧，略施粉黛的脸上带着几分青涩，白色衬衫裹着纤细的腰肢，短裙下是笔直的双腿，明明是服务员的制服，却被她穿出了几分矛盾的美感，既清纯又透着藏不住的冷艳。
算不上多暴露，可这种刻意营造的“柔弱感”，让习惯了伪装成平庸学生的阮芜格外不自在。
桌上的手机接连震动，Eden探进头来，语气恢复了几分认真。
“你该上场了，祝你顺利。”
阮芜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底的不适，横了Eden一眼。
“要是搞砸了，报酬减半。”
说完她踩着细高跟，挺直脊背走出休息室，熟练地汇入送酒的服务员队伍里。
......
情况不太妙。
包厢门被侍者推开的瞬间，震耳的笑闹声裹挟着酒气扑面而来，阮芜端着托盘的手指瞬间收紧，目光飞快扫过室内.
角落沙发上的陈晓东在预料之中，可他斜对面单人沙发里坐着的身影，却让她呼吸骤然一滞。
男人穿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，没有系领带，领口松开两颗扣子，褪去了课堂上的清冷严肃，却依旧自带疏离气场。
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霓虹上，对周围的喧闹置若罔闻，唯独在包厢门打开时，视线极淡地扫过队伍。
阮芜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服务员身后缩了缩，垂头将脸埋进阴影。
按照Eden的安排，会有人在祁砚进门前拦住他，至少拖够半小时，让她先借着送酒搭话陈晓东。
作为当年的刽子手之一，她很好奇，当他再次见到这张和姐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出现时的反应。
好的情况是她“被迫”留下来，坏的情况就是陈晓东按兵不动先放她离开再做打算，可无论如何她这张脸一定能吸引到他。
她以身为饵做耐心的钓手，只为了给陈晓东致命一击。
若是陈晓东对因为这张脸被钓上来好说，可若是他和陈家因为害怕反对自己不利，她可以利用祁砚暂时保安全。
虽然他们的关系一戳就破，但没关系，暂时迷惑掉陈家和陈晓东就好，她可以在动手后及时脱身远渡重洋。
只是，为什么祁砚没被缠住，这么早就出现了？
服务员制服没有口袋，阮芜没法带手机，反而没法问Eden情况，她只能先按捺不动，暂时放弃计划。
阮芜捏紧托盘边缘，冰凉的触感让她镇定了些，不能慌，先观察，绝不能主动出头。
“都愣着干什么？把酒放下啊！”
领班在前面低声催促，阮芜跟着队伍往前走，陈晓东旁边的周哲猝不及防地出声。
“哎，新来的？”
阮芜脚步一顿，没敢抬头，只听见周哲撞了撞陈晓东的胳膊，语气轻佻。
“陈少，你看那服务员，长得挺对路子啊。”
陈晓东原本正跟人说笑，顺着周哲的目光抬眼时，端着酒杯的手突然僵住，酒液晃出几滴在昂贵的西裤上。
他死死盯着阮芜的侧脸，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。
阮芜能清晰感觉到那道混杂着震惊、恐惧与贪婪的目光钉在背上。
她没有抬头，也没有停步，继续往前走，可陈晓东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等等，你过来。”
周围的笑闹声瞬间小了些，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。
有跟着富家子来的女伴，还有和正窃窃私语祁砚的人。
阮芜唇角微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