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瞎子试图搅乱对方步步紧逼的试探。
汪岑脸上的笑容不变，目光却冷了一分，绕过黑瞎子，依旧看向楚玉苏。
“黑先生说笑了。楚小姐接连去了两次云顶天宫，想必对青铜门记载的终极，有着极为深刻的独到了解吧？”
黑瞎子黑着脸：你在黑先生，你个黑心肝先生……
汪岑这个问题在楚玉苏一行人眼中极其刁钻，直接触及核心秘密。
楚玉苏心中一凛，她垂眸在手机上和解雨臣发短信。
他和陈皮在另外一个地方。
楚玉苏搞不清楚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因此极为警惕。
这次她带过来的狗子依旧是楚旺财。
因为天道意识在楚旺财身上起作用的缘故。
它的聪明程度和综合能力，已经在楚玉苏所训练的所有狗狗之上了。
当之无愧的犬王。
带着她，楚玉苏觉得安心。
其实汪岑只是想确定，这孩子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。
就在这时，吴邪地上前半步，声音清润地接过了话头。
“陈顾问，关于学术探讨，不妨稍后进行。眼下，我们还是先明确一下此次联合行动的具体章程和资源分配为好。
裘德考公司既然邀请我们合作，想必在信息共享和风险共担方面，已经有了成熟的预案？
毕竟，探索未知领域的‘商业风险’，是需要精确评估的。”
吴邪只字不提被抓的三叔……
他巧妙地将“终极”和“规则”这类玄乎的话题，拉回到了看似务实的“商业合作”层面，用专业的术语筑起一道屏障。
汪岑深深看了吴邪一眼，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闪了闪，随即笑道：“吴小三爷考虑周全，这是自然。具体细节，我们路上可以慢慢谈。”
他没有继续纠缠，但那种志在必得的目光，依旧不时落在楚玉苏身上，如同阴影般挥之不去。
在整个交谈过程中，张起灵始终如同最沉默也最坚固的壁垒，牢牢站在楚玉苏与汪岑之间最直接的位置上。
他没有说话，甚至没有看汪岑，只是微微侧身，将楚玉苏护在自己身形投下的阴影里。
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冰冷而极具压迫感，仿佛在楚玉苏周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。
汪岑带来的手下中，有几个明显是好手，他们的目光几次与张起灵接触，都下意识地避开了那过于锐利冰冷的视线，肌肉微微绷紧，显露出如临大敌的戒备。
汪岑本人也感受到了这股无声的威胁，他脸上笑容依旧，但嘴角的弧度似乎僵硬了零点几秒。
这个张起灵，比他资料中显示的还要麻烦。
像一把不出鞘的绝世凶刃，仅仅只是存在，就足以让心怀不轨者感到刺骨的寒意。
短暂的、充满机锋的寒暄结束后，众人开始分配车辆和装备。
汪岑转身走向自己的越野车，背对众人的瞬间，他脸上那儒雅的笑容瞬间收敛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冷静和掌控一切的漠然。
他低声对身边一个手下吩咐：“盯紧他们，尤其是那个楚玉苏。她是我们此行的‘关键标本’，不容有失。至于其他人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必要时，可以成为测试‘标本’反应的道具。”
手下无声地点头，眼神麻木而忠诚。
楚玉苏看着汪岑的背影，觉得这人有点奇怪，但是她又说不出为什么奇怪。
他们不像之前的阿宁带的那些人那样张牙舞爪，他们更冷静，更善于伪装，也更懂得如何利用人的弱点和欲望。
他们带来的，不是明刀明枪的厮杀，而是一种更深沉、更无所不在的威胁，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，正从四面八方缓缓收拢。
说起阿宁，她明明跟在队伍里，却只是看到楚玉苏时微微一笑，并不过来。
楚玉苏等人还记得假阿宁事件。
知道阿宁估计在队伍里的处境不是太好。
所以楚玉苏也就没有贸然与阿宁接触。
说起来心绪复杂，这个谈金钱外交的“朋友”，竟然意外的有义气？
阿宁的心绪也极为复杂。
吴小妹的身世，她自己知不知道啊？
有个秘密不能说，要把人憋死了……
车队扬起尘土，驶向格尔木荒凉的城外。
那栋废弃的疗养院如同一个被时光遗忘的、病态的巨人，藏在重重叠叠的老旧巷子里，被人遗忘。
墙体大面积剥落，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，像是凝固的陈旧血迹。
窗户大多没了玻璃，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瞎了的眼睛，麻木地凝视着不速之客。
扭曲的钢筋从破裂的水泥中刺出，带着一种绝望的姿态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、霉菌的腐败气息，还有一种更深沉的、难以言喻的阴冷，仿佛能渗透进人的骨缝里。
联合车队在离疗养院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，以免惊动可能存在的“东西”，或者，更可能的是，避免车辆陷入松软的沙土。
汪岑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，脸上是职业化的严肃：“根据我们之前初步侦察和录像带提示的线索，核心区域可能在地下档案室或者东侧的隔离病区。为了效率和安全，我建议分两组行动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楚玉苏团队：“楚小姐这边，各位都是能人，不如我们混合分组，互相也有个照应。”
这提议看似合理，实则包藏祸心，意图打散他们的核心阵容。
“可以。”吴邪率先开口，语气平静，“我和张起灵，带两个人，跟汪顾问一组，去东侧隔离病区。”
他说话时，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黑瞎子，最后落在身上，理由冠冕堂皇：“我对建筑结构和病理隔离方面的知识比较熟悉。瞎子，你身手好，跟着胖子和苏苏，负责档案室那边，也有个策应。”
黑瞎子嘴角一撇，刚想说什么“我也对病理很有研究”之类的浑话，吴邪一个清淡却不容置疑的眼神扫过来，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，嗤笑一声，算是默认了这种安排。
他哪里不明白，吴邪这是让他和王胖子保护好苏苏。
对方去和这个叫陈英的玩心眼儿去了。
分组既定，众人开始向疗养院主体建筑进发。
破损的大门早已不知去向，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入口，像怪兽张开的巨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