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胶体。
所有人都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，看着病床上那个胸膛起伏有力的少年，又看看那个正在将手帕随意丢进垃圾桶的金发身影。
没有欢呼，没有掌声。
因为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太过超出常理，以至于人类大脑的保护机制暂时切断了表达喜悦的神经回路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，对未知力量的战栗。
千代拄着拐杖，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鸣人。
她活了七十多年，见过忍界无数风浪，自以为早已看透了生死与忍术的极限。
但今天，就在刚才那短短几十秒里，她引以为傲的经验主义大厦轰然崩塌。
这哪里是忍术。
这是逆天改命。
老太婆颤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。
她没有去查看徒弟的状况，而是面对着鸣人，缓缓弯下了那原本挺得笔直的脊梁。
深深一躬。
“老身……为刚才的无礼，向你道歉。”
苍老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。
周围的砂隐忍者们倒吸一口凉气。
千代婆婆，砂隐村的活化石，连风影都要敬让三分的存在，竟然向一个木叶的下忍低头了？
【叮！收获来自千代的极致【敬畏】x！】
【叮！收获来自砂隐众人的群体【臣服】x！】
鸣人看着系统面板上疯狂跳动的数字，内心毫无波澜。
他没有去扶那个老人，甚至连一句客套的“没关系”都懒得说。
他只是拉过一张椅子，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，翘起二郎腿。
“道歉就不必了。”
鸣人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砂隐高层，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。
“比起这些虚礼，我更需要一些实质性的东西。”
他伸出一根手指，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。
“第一，这次行动的绝对指挥权，归我。”
没有任何人反驳。连千代都低着头，默认了这个事实。
在展现出如此神迹般的力量后，这里已经没有人再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下忍来看待。
强者为尊，这是忍界永恒不变的铁律。
“第二。”鸣人的视线锁定了千代，“把你那个宝贝孙子，赤砂之蝎的所有情报，一字不漏地吐出来。”
千代的身体猛地一僵。
她抬起头，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威压如山的少年，苦笑了一声。
“看来……你早就知道了。”
千代叹了口气，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疲惫与悔恨。
“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……”
接下来的十分钟里，千代剥开了砂隐村最丑陋的一道伤疤。
关于那个名为蝎的天才傀儡师，关于他为了追求永恒的艺术而将自己改造成人傀儡的疯狂，以及他手中掌握的，连国家都能攻陷的“赤秘技·百机操演”。
卡卡西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。
把自己做成傀儡？
这种疯子，确实是“晓”会吸纳的对象。
“我知道他在哪。”千代最后说道，语气里透着一股决绝，“那个孩子……蝎，他在风之国边境的川之国峡谷里，有一个秘密据点。”
她顿了顿，忽然抬起头，直视着鸣人。
“带上老身吧。”
“婆婆！”海老藏惊呼出声，“您的身体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千代厉声喝止了弟弟，随后转向鸣人，语气恳切，“那是老身造下的孽。如果不亲手了结他，老身死不瞑目。”
鸣人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。
他在评估。
不是评估她的战斗力，而是在评估这个“复仇者”的角色，能在这场大戏中榨出多少情绪价值。
祖孙相残。
血肉与傀儡的碰撞。
这种戏码，系统应该会很喜欢。
“可以。”鸣人点了点头，站起身，“准备出发。”
……
半小时后，风之国边境。
漫天的黄沙被狂风卷起，打在脸上生疼。
一只身穿忍着背心的小狗正趴在地上，耸动着鼻子，仔细辨别着沙砾中残留的气味分子。
帕克。
卡卡西最信任的忍犬。
“怎么样？”卡卡西问道。
帕克抬起头，那张充满褶皱的狗脸上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困惑。
“气味在这里分开了。”它抬起爪子，指向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，“那个玩黏土的小子，带着一股很重的血腥味，往那个方向去了。应该是带着风影。”
它又指向另一边。
“而那个浑身都是防腐剂味道的家伙，往这边走了。虽然很淡，但我敢肯定，那是蝎的味道。”
分兵了。
典型的诱敌战术。
“看来他们也察觉到了追兵。”卡卡西迅速分析局势，“迪达拉带着我爱罗，必须尽快追回。蝎负责断后或者引开一部分火力。”
他看向鸣人，提出了最稳妥的方案。
“我们必须分头行动。我和小樱一组，你和千代顾问一组。这样战力分配最均衡。你的感知能力配合千代的经验，对付蝎应该没问题。我和小樱去追迪达拉。”
这是教科书式的战术安排。
然而，鸣人却摇了摇头。
“不。”
他否定得干脆利落。
卡卡西愣了一下：“鸣人，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……”
“卡卡西老师，你带着小樱去追迪达拉。”鸣人打断了他，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指令，“千代婆婆，你去追蝎。”
空气安静了一秒。
“那你呢？”小樱忍不住问道。
“我跟卡卡西老师走。”鸣人理所当然地说道。
“开什么玩笑！”千代第一个急了，手中的拐杖重重顿地，“让老身一个人去对付蝎？你是想让老身去送死吗？”
虽然她有必死的觉悟，但那是指同归于尽，而不是毫无意义地被单杀。
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，哪怕拼上性命，也不可能是一个全盛时期“晓”成员的对手。
卡卡西也皱起了眉，那只露在外面的死鱼眼变得严肃起来。
“鸣人，这个玩笑并不好笑。让千代婆婆单独行动，等于放弃那条线索。而且一旦她战败，蝎就会从后方包抄我们，到时候我们会腹背受敌。”
“谁说让她一个人去了？”
鸣人双手插兜，侧过身，看着那个满脸怒容的老太婆。
“我会给你派个帮手。”
帮手？
这里除了他们四个人和一条狗，哪里还有什么帮手？
鸣人没有解释。
他缓缓抽出双手，在胸前结了一个简单的印。
在此刻鸣人的手中，这个基础印式却引动了天地间某种宏大的共鸣。
大地开始震颤。
并不是地震，而是某种庞大的能量正在地下疯狂涌动，急于破土而出。
“木遁·木分身之术。”
没有任何烟雾缭绕的特效。
鸣人身旁的沙地忽然隆起，无数根深褐色的木纤维破土而出，在空中飞速交织、缠绕、塑形。
短短两秒。
一个与鸣人一模一样的身影，站在了众人面前。
同样的金发，同样的橙色衣服，甚至连那种冷淡到骨子里的神情都如出一辙。
如果是普通的影分身，在场的人都不会惊讶。
但这个……
卡卡西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，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好重。
这个分身体内蕴含的查克拉量，简直像是一座被压缩到极致的火山。
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，甚至比很多上忍的本体还要恐怖。
“这……这是分身？”小樱结结巴巴地问道，她感觉自己的感知神经都在尖叫。
鸣人本体拍了拍分身的肩膀。
“去吧。看着点老太婆，别让她死了。”
分身点了点头，没有说话，只是转过头，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碧蓝眸子看了一眼千代。
千代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了。
“这东西……”她吞了口唾沫，喉咙发干，“能行吗？”
“如果他都搞不定，那你去了也是白搭。”鸣人本体淡淡地说道，“这里面有我一半的查克拉，还有一点……特殊的‘规则’。”
他在分身体内注入了一丝【无下限术式】的规则。
虽然不如本体那样随心所欲，但用来防御蝎那种物理层面的攻击，简直是降维打击。
“好了，没时间废话了。”
鸣人看了一眼天色。
“行动。”
分身没有任何犹豫，身形一闪，化作一道橙色的流光，朝着蝎消失的方向冲去。
速度之快，竟然在沙地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残影。
千代咬了咬牙，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。
“小鬼，要是老身死了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。”
扔下这句狠话，老太婆拄着拐杖，爆发出惊人的速度，追着那个恐怖的分身而去。
看着两人消失在风沙中，卡卡西收回视线，深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鸣人。
一半的查克拉？
分出一半查克拉制造的分身，就能拥有那种怪物般的压迫感？
那现在的本体，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？
“我们也走吧，卡卡西老师。”
鸣人打断了卡卡西的思考。
他转过身，面向迪达拉逃跑的方向，微微一笑。
“别让我们的猎物等太久。”
三人一狗，再次启程。
风沙呼啸。
鸣人跑在队伍的最后方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分身离去的方向，那双碧蓝的眸子里，闪过一丝冰冷的精光。
双线操作。
一边是祖孙相残的伦理悲剧。
一边是挚友追凶的热血戏码。
两边的情绪点数，他全都要。
至于危险？
在这个世界上，能对他构成威胁的存在，还没出生呢。
“这将会是一场……丰收。”
他在心里轻声低语。
镜头定格在他那张平静得近乎冷酷的侧脸上，风沙掠过，却无法在那双眼睛里掀起一丝涟漪。
只有无尽的深渊，在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即将沸腾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