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西侧三公里？高强度空间扰动？！”
罗盘的报告像一块巨石砸进本就不平静的湖面。控制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“能确定是什么吗？”林墨的声音依旧沉稳，但语速明显加快。他扶苏婉坐下，自己已经大步走向主控台。
罗盘的双手在键盘上快成了虚影，额头上渗出细汗：“能量读数还在攀升！扰动源的具体形态……很模糊，像是某种不稳定的空间裂隙正在强行撑开。但肯定不是自然现象，能量释放方式高度有序，带有明显的‘意图’！”
“意图？”苏婉强忍着精神力的疲惫感站起身，走到林墨身边，“是攻击性意图吗？”
“目前看不出来。”罗盘调出能量频谱分析图，上面代表扰动源的曲线正在剧烈震荡，“但它的能量构成……很奇怪。有一部分确实和‘门’的能量波动相似，属于那种古老、浑厚的空间属性；但另一部分……非常‘新’，而且‘锋利’，像是某种强行嵌入的、格格不入的东西。”
“像不像监察者的手笔？”冰璃紧张地问。
“不完全像。”罗盘皱眉，“监察者的能量特征我们之前捕捉过，是冰冷的、绝对的秩序感。这个扰动源里的‘锋利’部分，确实有点那种味道，但……更‘暴躁’，更‘急切’，缺少监察者那种冰冷的精密感。”
“定位精确坐标，调取卫星和地面监控画面。”林墨下令，“李七子，通知昆仑山外围防御部队进入二级戒备，封锁西侧三公里区域，但不要靠近，保持距离观察。石蛮，带你的人去支援，守住通往基地主脉的几条要道。”
命令迅速传达下去。基地的警报系统没有拉响—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和引发不必要的恐慌，林墨选择了内部通讯和人员调动的形式。
很快，西侧三公里处的实时画面被调取到了主屏幕上。
那里是昆仑山脉延伸出的一片相对平缓的山谷地带，平日里人迹罕至，只有一些稀疏的高原植被。此刻，卫星画面显示那片区域上空的云层正诡异地旋转，形成一个隐约的涡流。地面监控则捕捉到谷地中央的空气在剧烈扭曲、折射光线，像隔着一层晃动的毛玻璃看东西。周围的岩石和草皮被无形的力量挤压、撕裂，地面出现放射状的龟裂。
“空间结构正在被强行撕开。”苏婉盯着画面，眉心印记传来隐隐的悸动，“这种方式……很粗暴，对周围环境的破坏性很大，不像是‘开门’，更像是……‘撞门’或者‘挖洞’。”
“有没有可能……是门后面那个‘善意存在’的敌人？比如，一直被它挡在门外的某种东西，趁门还没完全修复，想强行闯进来？”罗盘提出一个假设。
“或者，是监察者派来的‘先遣队’。”林墨目光锐利，“用这种粗暴的方式，快速建立一个新的连接点，绕开我们重点防守的‘主门’。”
无论是哪种可能性，都意味着麻烦来了。
“能量峰值即将达到临界点！”罗盘高声预警，“预计三十秒内，扰动源中心的空间结构会彻底崩开一个口子！”
“所有防御阵法启动，能量护盾聚焦西侧！”林墨毫不犹豫，“苏婉，你留在这里恢复，监测‘主门’状态，防止这是调虎离山。罗盘，继续分析能量特征，寻找弱点。冰璃，跟我来。”
“林墨哥，我也去！”冰璃立刻跟上，小脸绷得紧紧的。
“跟紧我，不要贸然出手。”林墨没有拒绝。冰璃的冰系能力在控制和防御上颇有独到之处，而且她也需要历练。
两人带着一队全副武装、由精锐武者和罗盘手下技术兵组成的快速反应小队，乘坐高速运载车，风驰电掣般驶向目标区域。沿途，可以看到外围防御部队已经设立好了警戒线，能量护盾发生器的蓝色光幕正在一层层升起。
距离目标点还有一公里时，林墨命令车队停下，改为徒步潜行接近。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一股焦灼的味道，那是空间被强行撕裂时泄露出的高维能量灼烧空气产生的。
他们隐蔽在一处岩石棱线后方，用高倍望远镜和能量感应仪观察着山谷中心。
那里的景象更加骇人。空气的扭曲已经变成了实质性的“撕裂”，一个直径约三米的不规则暗红色“裂口”正在半空中缓缓撑开，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电芒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，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从另一侧拼命挤压过来。裂口周围的土地已经彻底化为齑粉，被无形的力场排开，形成一个碗状的坑。
“这玩意儿……看着就不像好东西。”小队里一个满脸横肉、背着门板般巨斧的壮汉低声嘀咕，他是石蛮手下的得力干将，叫铁山。
“能量读数混乱，但核心有几个非常强的生命反应……或者类似生命的东西，正在裂口后面聚集。”技术兵调整着感应仪，“数量……三到五个。强度……至少是化劲巅峰，可能更高。”
化劲巅峰，甚至可能是丹劲（大宗师）级别？一来就是好几个？
林墨眼神更冷。如果真是监察者的先遣队，这手笔可不小。
“准备战斗，但听我命令。”林墨低声吩咐，“优先目标是阻止它们完全穿过裂口，如果可以，将它们逼回去，甚至摧毁这个不稳定的通道。”
众人点头，各自握紧了武器，运转起功法。冰璃双手虚拢，掌心开始凝聚起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寒气，周围的温度骤降。
就在这时，那暗红色的裂口猛地向内一凹，然后如同被挤破的水泡般，伴随着一声刺耳的裂帛声，彻底洞开！
一股混杂着硫磺、金属和某种腐朽甜腻气味的狂风从裂口内汹涌喷出。
紧接着，三个黑影，以一种近乎炮弹发射的姿态，从裂口中“弹射”了出来，重重砸在坑底，激起一片烟尘。
烟尘稍散，露出了来者的真容。
看清它们的模样后，连林墨都瞳孔微缩。
那不是人类，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地球生物。
那是三个高度大约两米五左右、宛如用暗红色金属和某种黑色晶石粗暴拼接而成的“人形”。它们有着类似人类的四肢和躯干轮廓，但关节处是裸露的、冒着暗红火光的能量管道，头部没有五官，只有一块平滑的、镶嵌在额骨位置的菱形黑色晶石，此刻正闪烁着冰冷的红光，如同独眼，扫视着四周。它们的体表覆盖着粗糙的、仿佛熔岩冷却后形成的甲壳，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暗能量流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，它们每个“人”的右臂，都异化成了巨大的、结构狰狞的武器——一个是布满锯齿的旋转链刃，一个是喷射着不稳定电浆的炮管，另一个则是前端裂开成三瓣、内部布满尖刺的捕捉钳。
“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……”铁山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构装体？魔像？还是某种生化机械？”技术兵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，“生命信号很微弱，但能量反应强得离谱！而且……它们身上有强烈的‘门’的能量残留，还有那种……‘锋利’的异种能量！”
三个“人形”似乎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，那菱形晶石“眼睛”的红光依次扫过隐蔽点。它们没有立刻进攻，而是呈三角阵型站定，微微低着头，仿佛在……接收指令？
“它们在连线！”技术兵突然喊道，“裂口后面有更强的能量源，正在给它们传输数据！”
“打断它们！”林墨当机立断。
话音未落，他身形已如鬼魅般射出，原地留下一道残影。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，化作一柄半透明的灰色长枪，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，直刺那个右臂是链刃的“人形”。
几乎同时，铁山怒吼一声，巨斧抡起一道罡风，劈向电浆炮“人形”。冰璃双手一推，两道急速蔓延的冰霜路径瞬间冻向捕捉钳“人形”的下盘。
战斗在瞬间爆发！
链刃“人形”反应极快，面对林墨的突刺，它不闪不避，右臂的链刃骤然加速旋转，发出刺耳的轰鸣，悍然迎上！
铛——！！！
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。林墨的长枪与高速旋转的链刃撞在一起，爆发出刺目的能量火花。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，链刃上附带的撕裂性能量甚至能侵蚀混沌之力！
林墨手臂微麻，心中凛然。这怪物的硬实力，绝对达到了丹劲层次！
他手腕一抖，长枪化刺为扫，混沌之力性质突变，由刚转柔，如同粘稠的胶质，缠向链刃。同时左掌悄无声息地拍向对方胸甲的核心位置——那里能量反应最集中。
链刃“人形”似乎判断出这一掌的威胁，菱形晶石红光一闪，胸甲突然裂开几道缝隙，喷出高温火焰逼退林墨，同时链刃挣脱混沌之力的纠缠，反手横扫，逼得林墨暂避锋芒。
另一边，铁山的巨斧与电浆炮“人形”的电浆弹撞在一起，爆炸的气浪将铁山掀了个跟头，电浆的残余能量在他护体罡气上滋滋作响。那怪物移动速度不快，但炮击威力极大，且似乎能预判铁山的突击路线，逼得他左支右绌。
冰璃的冰霜控制倒是初见成效，捕捉钳“人形”的双腿被急速冻结。但对方似乎对低温抗性极强，黑色晶石“眼睛”红光一盛，体表甲壳缝隙中的暗能量流猛然加剧，竟将寒冰迅速“腐蚀”融化，同时那狰狞的捕捉钳如同毒蛇出洞，带着破空声抓向冰璃！
“小心！”林墨余光瞥见，一枪逼退链刃怪，反手掷出一道混沌之力凝聚的短矛，后发先至，撞偏了捕捉钳的轨迹。
冰璃惊出一身冷汗，连忙后撤，同时释放出更浓郁的冰雾，试图延缓对方。
这三个怪物，单个实力都不在林墨之下，而且战斗方式悍不畏死，配合虽不精妙，但凭借着强悍的身体素质和诡异的能量攻击，竟一时与林墨小队斗了个旗鼓相当。
更麻烦的是，那个暗红色的裂口，并没有因为它们的出来而关闭，反而在微微蠕动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，或者……在等待什么。
“不能拖！”林墨心中暗急。这里是昆仑山腹地，离基地太近，一旦让裂口稳定下来，或者引来更多这种怪物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他眼中金芒一闪，不再保留。《人皇经》心法全力运转，一股浩大、威严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。虽然受限于修为境界，无法完全展露“人皇”威仪，但那源自文明传承的厚重意志，依旧对非人存在有着天然的压制力。
三个怪物的动作同时一滞，菱形晶石“眼睛”的红光剧烈闪烁，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林墨低喝一声，身形陡然模糊，一分为三，三道虚实难辨的身影同时扑向三个怪物！这不是分身，而是速度达到极致后留下的残像攻击！
链刃怪链刃狂舞，却只绞碎了一道虚影。真正的林墨已经出现在它侧面，并指如剑，指尖吞吐着凝聚到极点的混沌锋芒，无声无息地点在了它菱形晶石“眼睛”的侧下方——那里是罗盘刚刚通过能量分析指出的、能量回路的一个关键交汇点！
噗嗤！
仿佛戳破了一个充满气的水囊。链刃怪身体猛地一僵，菱形晶石“眼睛”的红光骤然熄灭大半，体表流淌的暗能量流瞬间紊乱，右臂的链刃也停止了旋转。它发出一声不成调的、机械摩擦般的嘶吼，踉跄后退。
与此同时，林墨的另外两道攻击虚影也牵制了另外两个怪物一瞬。铁山抓住机会，巨斧荡开电浆炮，合身撞入电浆怪怀中，用肩膀硬扛了一记近身能量冲击，斧刃狠狠劈进了对方胸甲缝隙！冰璃则全力催发寒气，将捕捉钳怪的双腿连同周围地面一起冻成了一大坨坚冰，暂时困住了它。
“攻击裂口！”林墨一击得手，毫不停留，身形拔地而起，混沌之力在掌心疯狂凝聚，化作一颗不断塌缩、散发着恐怖吸力的灰色能量球，狠狠砸向那个还在蠕动的暗红色裂口！
他要强行湮灭这个不稳定的空间通道！
能量球所过之处，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然而，就在能量球即将命中裂口的刹那——
裂口内部，猛地睁开了一只巨大的、完全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、充满冰冷暴虐意志的“眼睛”！
“眼睛”冷冷地“瞥”了林墨一眼。
然后，一股无法形容的、远超丹劲层次的恐怖威压，如同实质的山岳，顺着裂口轰然降临！
林墨闷哼一声，如遭重击，凝聚的能量球差点溃散，整个人被这股威压硬生生从空中压落地面，双脚深深陷入岩石之中！
铁山、冰璃和其他队员更是不堪，直接被压得半跪在地，呼吸困难，体内能量运转滞滞。
那只“眼睛”的目光，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，最后，定格在了林墨身上。
一个宏大、冷漠、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的意念，如同冰冷的钢针，刺了进来：
“低等文明的僭越者……”
“交出……‘钥匙’……”
“交出……‘花园’……”
“否则……抹除。”
伴随着这充满毁灭意味的意念，裂口剧烈波动，更多的暗红色能量开始涌动，似乎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，即将跨越而来！
（第232章 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