逆劫谷,中枢议事厅。
三日后的“荒原盟会”迫在眉睫,谷内上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。防御阵法被加固,警戒范围扩大,迎接宾客的场所与住所也在快速搭建修缮。整个山谷弥漫着一种既亢奋又紧张的独特气氛。
议事厅内,林风与石坚、钱坤、孙巽、赵乾等核心层,正在审议盟会的最终章程与安全部署。
“目前已收到确认回函的大小势力共计四十七家,散修代表团体八个,预计与会人数将超过五百,其中金丹期修士不低于十五人。”石坚将一份名录摊在中央的沙盘上,上面标注着各个势力的位置与大致实力。
“毒蝎门残部、铁狼帮溃卒可有异动?”林风问道。
钱坤负责情报与外部侦查,沉声道:“毒蝎门在门主毒娘子带领下,已龟缩回老巢‘毒瘴泽’,开启了护山大阵,闭门不出。铁狼帮溃散后,一部分被其他小势力吞并,一部分沦为流寇,狂狼本人及其少数心腹下落不明,但昨夜在西北三百里外的‘风蚀峡谷’发现疑似其活动痕迹,行踪诡秘,似乎在寻找什么。”
“继续监视,尤其是狂狼。”林风手指轻叩桌面,“此人睚眦必报,老巢被毁,精锐尽丧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他选择藏匿而非远遁,必有所图。”
“会不会是想趁盟会之机,前来报复或捣乱?”孙巽皱眉。
“有可能。但以他如今实力,正面冲击盟会无异于以卵击石。”赵乾分析道,“我更担心他暗中勾结其他对我们不满的势力,或者……投靠外部强敌。”
外部强敌……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名字——万象楼,以及那暗中调查林风背景的“不明身份强者”。
“盟会安保是重中之重。”林风决断道,“石坚,你统筹全局防御,明哨暗哨加倍,阵法全天候运转,核心区域布置多重禁制与反隐探查。钱坤,你的人混入宾客之中,密切留意一切可疑人员与动向。孙巽,你的战堂弟子负责外围警戒与应急机动。赵乾,丹器堂准备好充足的疗伤、恢复、解毒丹药,以及备用阵旗法器。”
“是!”四人齐声领命。
“盟主,那万象楼和暗中调查者……”石坚有些担忧。
林风神色平静:“万象楼是商会,求财为主。他们悬赏线索,未必会立刻亲自下场,更可能通过本地代理人行动。暗中调查者……敌友未明,暂且以不变应万变。盟会照常进行,这是我们整合荒原、确立权威的关键一步,不容有失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众人:“记住,盟会的目的是订立新规,确立秩序,不是耀武扬威。对待与会者,当以威示之,以利诱之,以理服之。愿意遵守新规、共谋发展的,便是朋友;阳奉阴违、图谋不轨的,便是敌人。尺度,你们自己把握。”
“明白!”众人心中一凛,知道盟主这是在放权,也是考验。
会议结束,众人各自忙碌。
林风回到混沌静室,并未立刻修炼,而是取出了从狼牙堡缴获的、狂狼与那中域神秘商队联络的传讯符。
这枚传讯符制式古朴,符文中蕴含着一种迥异于荒原流行风格的灵力波动,显然是中域产物,且品阶不低。狂狼并未将其带在身上,而是藏于密室暗格,可见其重视。
林风神识缓缓探入,尝试破解其加密结构。传讯符本身并无攻击性禁制,但其内部的信息加密方式颇为精妙,若非林风拥有规则视野,能洞察能量流动的最细微规律,恐怕短时间内也难以窥探。
灰蒙蒙的混沌劫力如同最灵巧的钥匙,沿着符文能量回路的“缝隙”渗入,一层层剥开加密外壳。
半柱香后,传讯符内存储的最后几条信息,呈现在林风脑海。
信息并非连贯对话,而是断断续续的询问与狂狼语焉不详的回应。
对方自称“游商”,询问狂狼是否在荒原发现过“带有强烈毁灭气息的古遗迹”、“异常能量波动点”或“特殊的金属造物”。狂狼起初否认,后来似乎被对方许诺的某种“能助其突破金丹中期瓶颈的丹药”打动,含糊提及“西北深处确有传闻,但危险重重,需从长计议”,并索要定金。
对方答应先付部分定金,并要求狂狼提供更具体的方位线索或“信物样本”。狂狼收到定金(似乎是一种名为“淬元丹”的三阶上品丹药)后,回复“正在搜集,勿催”,然后便没了下文。时间点正是在铁狼帮覆灭前半个月。
“淬元丹……”林风记得这种丹药,确实对金丹初中期修士巩固修为、冲击瓶颈有不错的效果,在中域也算珍贵,在荒原更是有价无市。对方为了一条模糊线索就舍得付出此等代价,所求之物价值必然远超于此。
“毁灭气息……金属造物……”林风几乎可以肯定,对方的目标就是千机岭,或者说,是千机岭深处那被封印的存在!
他们是在寻找那东西?还是想利用它?或者……是想阻止它?
林风更倾向于前者。商队逐利,若那被封印之物有巨大价值或隐患,他们更可能想掌控或利用。
“看来,盯上千机岭的,不止一方。”林风收起传讯符,心中紧迫感更甚。必须尽快提升实力,至少要赶在更多势力插手前,对千机岭有更深入的了解和掌控。
他取出暗金令牌,令牌在静室中散发着温润的光芒,与千机岭的感应依旧存在,甚至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。仿佛遗迹深处的躁动,也加强了这种联系。
“或许,可以尝试通过令牌,远距离感知一下遗迹现状……”林风心念一动,分出一缕神念,携带着一丝混沌劫力,缓缓注入令牌之中。
令牌微震,表面云纹流转加快。林风的神念仿佛顺着一条无形的通道,跨越空间,再次“看”到了那片金属山脉的轮廓。
然而,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神剧震!
原本只是冲天而起的暗红光柱,此刻竟然分化出了数道稍细一些的光流,如同触手般在千机岭外围区域扫荡!光流所过之处,那些沉寂的金属残骸、废弃的傀儡,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剧烈颤抖,一些保存相对完好的,眼中竟也开始亮起与光柱同源的暗红光芒!
更深处,那道主光柱的根源之地,传来了更加清晰、更加狂暴的“脉动”,如同某种恐怖心脏的搏动,每一次跳动,都引得整个遗迹的能量场剧烈波动,甚至隐隐影响到了外界的天地灵气!
“它在扩张!在唤醒更多的守卫!”林风瞬间判断,“照这个速度,用不了多久,千机岭外围也将变得极度危险!甚至可能形成某种‘领域’,将闯入者尽数吞噬或控制!”
他立刻收回神念,脸色凝重。遗迹异变加速了!是因为他们上次的闯入?还是因为那缕被自己吸收的力量引发了某种连锁反应?
无论如何,这已经不仅仅是机缘或威胁,而是一场可能席卷周边区域的灾难预兆!
“必须警告荒原上的势力,至少是那些靠近西北区域的……”林风念头急转,但随即压下。无凭无据,仅凭自己一面之词,很难让人信服,反而可能引起恐慌或猜忌,打乱盟会部署。况且,那封印之物若真破封而出,以荒原目前的力量,根本无力抵挡。
“当务之急,是提升自身与核心力量,并尽快找到克制或重新封印那东西的方法。”林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再次取出器十三和符九这几日初步研究的报告。报告显示,那几块低阶灵石内部结构极其稳定高效,远超现今流通的同类产品,其中蕴含的灵力性质也更加精纯。而那暗红晶石碎片,则被初步判定为某种“高度凝聚的毁灭性能量结晶”,性质暴烈,极不稳定,常规手段难以利用,但若能与特定阵法结合,或许能发挥出恐怖的破坏力。
“毁灭性能量结晶……”林风看着报告,又联想到千机岭那暗红光柱和苏醒的傀儡,“难道那封印之物,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‘毁灭能量源’?万傀宗当年将其封印在此,是否就是为了利用或镇压这股力量?”
线索碎片在脑海中拼接,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浮现:上古万傀宗,可能掌握着利用某种极端毁灭能量(或许就是“劫”之负面)的技术或力量,并以此制造了强大的傀儡或武器。但后来这股力量失控,酿成大祸,宗门覆灭,残余力量被封印于千机岭深处。如今,封印松动,力量外泄,开始侵蚀并“复活”遗迹中的残骸……
若真如此,那这不仅仅是一个遗迹宝藏,更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、足以毁灭一方地域的“炸弹”!
“《万劫不灭经》……”林风想起自己修炼的功法。混沌劫力,包罗万劫,理论上应该能够包容甚至统御这种毁灭能量。或许,解决危机的关键,就在于对这部功法的更深层次领悟,以及对混沌灵根的进一步开发。
他沉下心神,开始仔细梳理从千机岭归来后,混沌灵根与自身修为的变化。
混沌灵根吞噬了那缕暗红能量后,整体似乎壮大了一丝,对“毁灭”、“破坏”类规则意境的感知与亲和力显着提升。自身的修为也在连番战斗与消化收获中,稳步向金丹中期迈进,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。
《万劫不灭经》的基础篇早已练透,但更进一步的修炼法门却始终未能从混沌印记中获取。林风有种感觉,突破金丹中期,或者对“劫力”有更本质的领悟,或许是触发后续传承的关键。
“劫力……毁灭与创造……秩序与混乱……”林风闭目,心神完全沉入对混沌劫力的感悟之中。静室内,灰蒙蒙的气息无声弥漫,将他笼罩,仿佛一个正在孕育着无穷可能的小小混沌。
时间悄然流逝,直至夜幕降临。
“盟主。”静室外传来石坚的声音,带着一丝迟疑,“有客来访,自称……‘万象楼执事’,欲在盟会前,先与您一晤。”
林风缓缓睁开双眼,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。
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