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得淅淅沥沥，不再是之前那般狂暴，敲打在车顶上的声音变得轻柔，像是某种舒缓的伴奏。
车厢内，暖意融融。
交握的双手始终没有分开。
路回终的右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，左手则自然地、持续地包裹着曲松十的左手，拇指指腹无意识地，极其轻柔地在她手背上摩挲着。
那是一个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充满占有欲和安抚意味的小动作。
曲松十靠在椅背上，头微微偏向车窗方向，似乎在看窗外模糊流动的霓虹光影，但全身的感官都高度集中在左手上。
那只被路回终握住的手，像是连接了一个温暖的电源，热流源源不断地涌向四肢百骸，让她感觉有些轻飘飘的，如同踩在云端。
脸颊上的热度一直未曾褪去，甚至还有蔓延到脖颈的趋势。
她不敢动，也不敢用力回握，生怕打破了这得来不易的、梦境般的接触。
只能通过指尖细微的、几乎不可查的颤动，来回应那温柔的摩挲。
原来，确认心意后的靠近，是这样的感觉。不再是忐忑的猜测和小心翼翼的试探，而是一种充盈的、踏实的、被稳稳接住的安心。
“冷吗？”路回终忽然开口，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悦耳。
曲松十轻轻摇头，声音带着一点微哑：“不冷。”
她的手心甚至因为这份紧密的接触而微微出汗了。
路回终没再说话，只是握着她的手，又稍稍收紧了一点。
车子驶入小区地下车库，停稳。
引擎熄灭，世界瞬间安静下来，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。
手，依然没有松开。
曲松十终于鼓起勇气，转过头看向路回终。
车库的光线昏暗，勾勒出她清晰利落的侧脸轮廓，那双总是显得冷静疏离的眼睛，此刻在昏暗中，仿佛蕴藏着深沉的、涌动的情感，正静静地回望着她。
“姐姐……”曲松十轻声唤道，带着一丝不确定，一丝被巨大幸福冲击后的茫然。
路回终看着她，看着女孩眼中清晰映出的自己的影子，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因为紧张而轻抿的嘴唇。
她抬起那只一直握着她的手，连同自己的手一起，轻轻放到唇边。
“嗯，幺幺。”
一个轻柔的、带着温热气息的吻，落在了曲松十的手背上。
不是情欲的，而是珍视的，确认的，如同一个无声的印章，盖在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契约上。
曲松十浑身一颤，眼眶瞬间就热了。
“上楼吧。”路回终松开她的手，声音恢复了平日的稳定，但眼底的柔光未散。她率先解开安全带，下了车。
曲松十坐在副驾驶座上，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被亲吻过的手背，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温热的触感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，才跟着下了车。
电梯里，只有她们两人。
镜面墙壁映出她们的身影，路回终站得笔直，目光平视前方，但她的手，却自然而然地垂落，轻轻勾住了曲松十的手指。
不是完全的握住，只是几根手指的勾连，带着一种隐秘的亲昵。
曲松十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，她微微低头，看着地面上两人依偎的倒影，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。
直到走到家门口，路回终拿出钥匙开门，那勾连的手指才不得不分开。
门打开，屋内一片漆黑安静。
路回终伸手按亮了玄关的灯，温暖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，也照亮了玄关处她们并排摆放的拖鞋。
一种“家”的归属感，从未如此刻这般强烈地击中曲松十。
她换好鞋，站在原地，看着路回终弯腰将车钥匙放在玄关柜上，动作从容自然，仿佛刚才在车里那个亲吻她手背的人不是她一样。
路回终直起身，回头就看到曲松十还站在原地，眼神亮得惊人，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。
那目光里有太多的情感，依赖、爱慕、喜悦，还有一丝初尝亲密后的羞涩。
她朝曲松十走近一步。
仅仅是这一步，就让周围的空气再次变得粘稠起来。
客厅暖黄的灯照下来，玄关处的二人吻在了一起。
曲松十很生疏地在路回终唇上啄吻，贪恋她的气息，不敢深入确有舍不得离开。
路回终的气息也乱了，她对面前的女生早已毫无招架。
好不容易维持住最后一丝清醒，她双手捧住曲松十的脸蛋。
“先去洗个热水澡，别着凉了。”
路回终抬起手，指尖轻轻将曲松十颊边一缕被雨水沾湿的头发别到耳后，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。
她的指尖微凉，触碰到耳廓敏感的皮肤时，引得曲松十轻轻一颤。
“嗯。”曲松十应着，声音细小。
路回终看着她这副难得乖巧又带着点无措的模样，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。
“我去书房处理点邮件。”
她说着，转身走向书房，步伐依旧稳健，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，在玄关明亮的灯光下，终究是泄露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。
曲松十看着书房的门轻轻合上，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，靠在玄关的墙壁上，用手捂住依旧发烫的脸颊。
心跳如擂鼓。
她低头，看着自己的左手，那种像梦一般的感觉还没有消散，可刚刚的吻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。
这不是结束。
这只是一个开始。
一个她期盼了太久，关于“回响”的开始。
她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。
她们之间，那层界限，在雨夜的车厢里，在那交握的双手和轻柔的吻中，已然悄无声息地融化。
剩下的，是彼此确认后，更加广阔而温暖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