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的秋夜，带着北方特有的干爽凉意，却被大学附属医院急诊室的血腥味搅得粘稠不堪。我叫江哲，当时正读大五，在普外科轮岗实习。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群体性死亡的冲击，而后续发生的诡异事件，像一根淬了冰的针，刺破了我对医学的绝对信仰，至今想来仍让后脊发凉。
那天晚上十点多，我刚跟着带教老师查完房，准备在值班室眯一会儿，急诊的电话就像催命符一样炸响。“普外科值班医生！速到急诊抢救室！四例车祸重伤，两名已濒死！”电话里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，背景音是刺耳的警笛和嘈杂的呼喊。
我和老师抓起白大褂就往急诊跑，走廊里的灯光被我们的脚步声踩得忽明忽暗。抢救室里早已一片狼藉，四张担架床并排铺开，上面躺着四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，浑身是血，沾满了泥土和碎玻璃。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味、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息，让人胃里翻涌。
“1号、2号伤者双侧瞳孔散大，呼吸心跳停止，已无抢救价值！”急诊护士见我们进来，立刻快速汇报，“3号女性，21岁，肝脾破裂伴肠穿孔，血压60\/40mmhg，失血性休克！4号男性，23岁，仅体表擦伤，生命体征平稳，意识清醒！”
我下意识地看向那两个已经宣告死亡的年轻人，一男一女，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，眼睛睁得大大的，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。他们的双手蜷缩着，指甲缝里嵌着泥土，身上的衣服被撕裂，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瘀痕。老师的脸色凝重如铁，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“跟我抢救3号！”
3号伤者叫林晓，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，此刻脸色苍白如纸，嘴唇发绀，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我们立刻推她进手术室，连夜进行了肝脾修补术和肠穿孔缝合术。手术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，直到天快亮时才结束。林晓的出血终于止住了，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下来，但依旧没有脱离危险，被送进了IcU监护。
而那个4号伤者，叫张浩，确实如护士所说，只是一些皮外伤，缝合了几针后就没什么大碍了。他坐在急诊观察室里，虽然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，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，一个劲地说自己没事，想早点出院。
“你再观察一天吧，有些内脏损伤早期可能表现不出来。”老师劝他，“车祸冲击力大，万一有迟发性出血就麻烦了。”
可张浩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：“医生，我真没事，你看我现在能跑能跳的。我家里还有事，而且住院也花钱，你就给我办出院吧。”他态度坚决，甚至主动签署了免责声明，写明是自愿出院，后续出现任何问题与医院无关。老师没办法，只能按照他的要求，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。
林晓在IcU里住了三天，情况逐渐好转，后来转到了普通病房。我们每天查房，都能看到她的进步：从一开始的意识模糊，到后来能睁开眼睛说话；从只能靠鼻饲进食，到后来能吃一些流质食物。她的家人每天都守在病房里，脸上的愁云也渐渐散去，一个劲地向我们道谢。
我原本以为，这只是一场不幸的车祸，林晓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，剩下的就是慢慢康复。可我万万没想到，一场更大的恐怖，正在悄然逼近。
大约一周后，在一次大查房中，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。那天早上，我们一群医生和实习生走进林晓的病房时，发现她情绪异常烦躁，双手紧紧抓着床头的栏杆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像是在害怕什么。她的家人站在一旁，脸色焦虑，说她昨晚一夜没睡，总是胡言乱语。
“医生，她怎么了？昨天还好好的，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？”林晓的妈妈红着眼睛问。
老师走上前，想给她做检查，可林晓却突然尖叫起来，拼命地往后缩：“别碰我！别让他们过来！他们来找我了！他们要带我走！”
“谁来找你了？”老师耐心地问，“是你的朋友吗？”
“是……是李萌和王浩！”林晓的声音带着哭腔，身体不停地发抖，“他们浑身是血，站在病房门口，说要我跟他们走，说我们四个要永远在一起！医生，快把灯都打开！所有的灯都打开！不然他们会进来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