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当他拿起手术刀时，又感觉到了熟悉的冰凉——刀把上，那个“李”字又出现了。
“李医生，这次是急诊，麻烦你多担待。”陈砚轻声说，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，还是在跟看不见的影子说话。手术开始得很顺利，可就在他分离输卵管的时候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的哭声，很轻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又像是就在耳边：“我的孩子……我的孩子没了……”
陈砚的手顿了一下，回头看了眼，手术室里的护士们都在忙，没人哭。可那哭声越来越响，还夹杂着女人的抱怨：“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？为什么要把他拿掉？”
“陈医生，别分心！”麻醉师提醒他，病人的血压又开始下降了。陈砚回过神，加快了动作。可那女人的声音却没停，一直在他耳边念叨，还伴随着脚步声，在手术室里来回走，高跟鞋踩在地上，发出“嗒嗒”的声音，可他看不到任何人影。
“你是谁？”陈砚忍不住问，声音有些发颤。哭声突然停了，脚步声也没了。陈砚松了口气，以为她走了。可就在他缝合伤口的时候，突然感觉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——那只手很凉，指甲很长，刮得他手腕生疼，还带着股香水味，就是刚才闻到的那种。
“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？”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，带着股怨气，像是要把他吞下去。陈砚的手腕被抓得越来越紧，手术刀差点刺到病人的皮肤。他用力想甩开那只手，可怎么也甩不开，反而被抓得更疼，手腕上很快就红了一圈。
“李医生！求你帮帮忙！”陈砚急了，对着空气大喊。就在这时，他感觉到那只手突然松了，女人的哭声也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李医生那又哑又涩的声音：“别闹了……他在救人……”
陈砚愣了一下，回头看了眼角落，那个黑影又出现了，还是那双红眼睛，可这次，他似乎看到黑影对着他点了点头。他不敢多想，赶紧把最后一针缝完，然后快步走出手术室，直到站在走廊里，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是汗，手腕上的红印还在，像被什么东西勒过一样。
林姐跟出来，看到他手腕上的印子，脸色发白：“你……你遇到那个女人了？”陈砚点点头，声音发颤：“她说是我杀了她的孩子，还抓了我的手腕。”林姐叹了口气，说：“那是十年前的一个病人，宫外孕，在3号手术室做手术，术后大出血死了，听说她当时还怀着孕，一直想保住孩子。从那以后，就总有人在3号室听到她的哭声。”
陈砚靠在墙上，大口喘着气。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，还是温温的，心里的恐惧少了些，反而多了丝好奇——李医生的影子，为什么会帮他？
后来，陈砚又在3号手术室做了几次手术，每次都会遇到些怪事：有时候是听到脚步声，有时候是看到黑影，有时候是闻到奇怪的味道。但每次遇到危险，李医生的影子都会出来帮忙，赶走那些闹事的幽灵。陈砚也慢慢不再害怕，甚至会在手术前跟李医生的影子打个招呼：“李医生，今天又要麻烦你了。”
有一次，手术结束后，陈砚收拾东西时，发现托盘里多了一张泛黄的纸条，上面是用钢笔写的字，字迹有些潦草：“好好救人，别像我一样，留下遗憾。”陈砚知道，这是李医生写的。他把纸条夹在病历夹里，每次遇到困难，都会拿出来看看。
再后来，医院翻新了外科楼，3号手术室被拆了，改成了休息室。拆房那天，陈砚去了现场，看到工人从墙里挖出了一把手术刀，刀把上刻着“李”字，正是他之前用过的那把。他把刀拿回来，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，旁边摆着李医生的照片。
现在，陈砚已经成了市立一院的外科主任，每当有年轻医生问起3号手术室的传说，他都会笑着跟他们说起李医生的故事，说起那些在手术里遇到的怪事。他会告诉他们：“手术室里没有可怕的幽灵，只有放不下的牵挂。只要你真心救人，就算是看不见的影子，也会帮你。”
有时候，夜深人静的时候，陈砚还会感觉到后颈一凉，像是有人对着他吹了口气，带着股熟悉的腥甜味道。他会笑着回头，对着空气说：“李医生，今天又有台大手术，你要不要来看？”
空气里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回应，像是手术刀划过金属的声音，又像是一声叹息。陈砚知道，李医生还在，他还在看着这个他曾经奋斗过的地方，看着一代代医生接过他的接力棒，继续救人，继续守护生命。而3号手术室的传说，也会一直传下去，提醒着每一个医护人员，要敬畏生命，要坚守初心，就算遇到再多的困难和恐惧，也不能停下救人的脚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