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避免宁昌雄怀疑。
谢承渊l立刻找列车员,亮出证件,让其帮忙补办了后半程的车票,更换了所有人的车厢位置。
面对宁昌雄那样的心思缜密的老狐狸,无论怎么谨慎都不为过。
好在。
宁昌雄并未再次出现过。
……
软卧包厢内。
宁昌雄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彻底松弛下来,他甚至有心情给自己和妻子倒了杯热茶,那份从昨夜起就笼罩着他的惊惶与不安,此刻荡然无存。
“我就说是我多心了,哪有那么巧的事。”他端起茶杯,对妻子说道,“这下可以安心了。现在,我们该专心处理自己的事了。”
顾曼臻闻言,喜上眉梢,连连点头。
只有宁静柔,心里莫名地划过一丝不安。
她总觉得,事情似乎没有父亲想的那么简单。
但看着父亲那副如释重负的模样,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只能将那点疑虑死死压在心底,任由对未来的美好幻想,再次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。
到了福松站。
宁昌雄一家三口随着人流下了车。
他提着行李,却不急着出站,反而站在月台一根柱子旁,装作整理衣领,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直到目送着那趟列车冒着白烟,哐当哐当地驶离站台,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,他也没有见到任何熟悉的面孔,那颗一直悬着的心,这才稍稍落回了原处。
这一路上,他的心总是惴惴不安,眼皮子更是不住地跳,搅得他心烦意乱。
看来这一趟出行,定然不会顺利。
“雄哥,发什么呆呢?赶紧走吧,找个地方歇脚啊。”
顾曼臻在一旁催促道,脸上带着长途旅行后的疲惫,但眼底却藏着对未来的几分期许。
宁静柔则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,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谢承渊那张冷峻的面孔,连父亲那不同寻常的紧张都没察觉到。
宁昌雄压下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,沉着脸点了点头,领着妻女朝出站口走去。
他不知道的是。
就在火车的另一面,几道黑影再次跳窗而出,落在了对面的站台。
动作干净利落,没有惊动任何人。
为首的谢承渊一落地,便带着队员们迅速隐入夜色,犹如几滴墨汁,悄然无声地融入了这座陌生的县城。
时间尚早,天边还挂着橘红色的晚霞。
街上来往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,自行车铃声、人们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,充满了属于小县城的人间烟火气。
谢承渊担心沈姝璃的安危,没有片刻耽搁,立刻给队员们分派了任务。
他们迅速换掉身上那套特别扎眼的制服,穿上最普通的灰布衣裤,两两一组,从不同方向,朝着县城各处渗透进去。
谢承渊则带着秦烈,直奔沈姝璃所在的招待所。
两人并未靠近,而是在招待所斜对面一个的小卖部坐了下来。
“同志,来两包烟。”
谢承渊压低了声音,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不远处的招待所大门。
“好嘞!”售货员是个热情的中年汉子,麻利地拿烟递过去,一边跟他们搭话,“两位同志瞧着面生,是来出差的,还是走亲戚啊?”
秦烈递过去两毛钱,笑着应道:“来出差的,刚下火车。大哥,听说这县里挺热闹,就过来看看。”
“热闹?那是前天晚上热闹!”售货员一听这话,立刻来了精神,压低了声音,脸上带着神秘又后怕的神色,“你们是不知道,就对面那招待所,前天晚上可是出了大事了!”
谢承渊和秦烈相视一眼,心中一动。
秦烈顺势追问:“哦?出了什么大事?大哥您给说道说道?”
“哎哟,那事可了!”售货员左右看了看,凑过来小声说,“听说啊,是咱们公社新来的那批女知青,就住那招待所里,被我们这里的几个有权有势不当人的领导给盯上了!”
“那天晚上……你们想啊,一群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全都被迷晕了,结果那还不是……啧啧。”
售货员咂了咂嘴,脸上露出几分不忍。
“结果你猜怎么着?”他话锋一转,眼中迸发出光亮,“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……!”
“后来公安来了,一问,那些女娃子都说,是……咳咳,一个看不见的……救了她们!你说热闹不热闹?”
售货员说得绘声绘色,旁边的客人也纷纷插话。
“可不是嘛!我二舅家的表侄子就在招待所上班,他说他亲眼看见了……吓得他腿都软了!”
“我听说啊,是那群知青里有个长得跟天仙似的姑娘,幸好被救了,不然可就完了!”
“你们别瞎说了,我当时就在场,最后公安同志找到了一个大喇叭,是有个人躲在里面的卧室,故弄玄虚呢,你们别听别人胡咧咧。”
“真的假的,详细给我们说说呗……”
各种说法天马行空,诡异非常但总结起来,核心内容却惊人的一致。
昨晚,确实发生了诡异的事件。
而女知青们,也确实因此逃过了一劫!
谢承渊拿着烟的手,微微收紧。
他抬起头,与秦烈对视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。
这些百姓口中神乎其神的描述,他们并没有当成是胡编乱造。
因为,在海城,他们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!
那次抢劫汇丰金库的行动中,同样是出现了同样的情况,有人暗中出手相助,他们才能那般轻松地完成任务。
可如今,这偏远的福松县,竟然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,轻而易举地就帮知青们扭转了危局!
谢承渊的心里,一半是滔天的庆幸,一半是浓重的疑惑。
庆幸的是,阿璃没有受到任何伤害!
否则,他定会悔恨终生!
谢承渊脑海里胡思乱想着。
还是等这件事结束再说吧。
“头儿,”秦烈压低了声音,打断了他的思绪,“这事……太巧了。”
“嗯。”
谢承渊回过神,深邃的黑眸望向招待所二楼那几扇窗户,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