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赵指挥，这场狩猎游戏里，你确定自己是猎人，而不是那只最肥美的猎物吗？”
一行血红色的字符，毫无征兆地，烙印在【盘古之心】的主控光幕上。
挑衅。
赤裸裸的，来自深渊的挑衅。
整个指挥中心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声音，随即，被十倍的恐慌引爆。
“暴露了！我们的计划完全暴露了！”
“是陷阱！我就知道是陷阱！”
刘将军那张老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，他一个踉跄，几乎摔倒在地，指着光幕上那行字，对着赵瑞嘶吼：“中止！立刻中止行动！这是命令！”
整个指挥中心乱成了一锅沸水。参谋们疯狂地试图切断那个诡异的通讯窗口，通讯员的吼叫声此起彼伏，但那个窗口，那个来自叛徒的签名，死死地钉在屏幕中央，嘲笑着所有人的徒劳。
赵瑞站在原地，一动不动。
那股从脚底直冲头顶的寒意，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。但他脸上的弧度，那丝属于官僚的，狡黠的弧度，反而愈发深刻。
虚张声势。
如果敌人真的掌控一切，他会发来这条信息吗？不会。他会静静地看着猎物走进陷阱，然后收网。
这条信息，不是宣告胜利，而是最后的挣扎。他在赌！赌自己这个“官僚”出身的指挥官，性格必然求稳怕乱，一旦计划暴露，就会惊慌失措地中止行动，或者手忙脚乱地收回b方案。
而那，恰恰是敌人希望看到的。
“计划不变。”
赵瑞开口，三个字，不带任何温度，却清晰地压过了指挥中心所有的嘈杂。
“加速执行！”
刘将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：“赵瑞！你疯了？你要拿整个东部战区的安危去赌？”
赵瑞终于转过身，他第一次正视这位还在用上个世纪经验打仗的老将军。
“将军，你以为，他的目标是那批‘破魔玄钢’能源核心？”
赵瑞走到全息地图前，伸手在代表A方案运输队的光点上轻轻一点。
“错了。”
“摧毁物资，动静太大，而且我们有备用方案。他连续攻击东西两线，制造恐慌，又在我布下天罗地网后，精准地发来这条挑衅信息，这一切都不是为了摧毁。”
指挥中心渐渐安静下来，所有人都被赵瑞这惊人的推断吸引了。
“他的目标，从一开始，就不是‘摧毁’。”赵瑞的声音冰冷而清晰，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的心上。
“而是‘夺取’！”
“夺取我们这支A方案运输队的合法身份！他要利用我们斩妖司认证的运输车，搭载上他最精锐的妖族部队，伪装成支援力量，就这么大摇大摆地，长驱直入！”
赵瑞的手指，从运输路线的终点，狠狠划向地图的另一个位置。
【黑色长城】最高指挥核心！
“这才是真正的‘特洛伊木马’计划。”
整个指挥中心，死寂一片。所有人都被这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惊得遍体生寒。如果真的被他成功……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传我命令。”赵瑞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刘将军，他接通了石磊的加密频道，“老石，收网。”
……
一线天峡谷。
伪装成A方案运输队的车队，刚刚驶入最狭窄的地段。
嗤！
一道无形的电磁脉冲扫过，所有车辆的引擎在同一时间熄火，灯光全部黯灭。
数十道黑影从两侧山壁上悄无声息地落下，为首的，正是那个潜伏了五年的网络技术员，李卫东。他身后，是一群气息凶悍的妖族精锐，其中一个浑身覆盖着青色鳞甲的大妖，赫然是裂地境的强者。
“成功了！”李卫东看着瘫痪的车队，脸上露出了计划得逞的狂喜，“赵瑞那个蠢货，果然被我吓住了！他现在肯定在手忙脚乱地撤回b方案，根本想不到我们真正的目标是这里！”
那裂地境大妖发出一声低沉的笑：“人类的官僚，总是这么可笑。动手，换上装备，去接收属于我们的胜利！”
妖族精锐们正要上前。
就在这时。
天空，暗了下来。
不是乌云蔽日。
而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，遮蔽了天光。
李卫东和所有妖族猛地抬头。
一尊庞大无比的，由纯粹气血构筑的玄武虚影，倒悬于峡谷上空。玄武的背上，石磊和他麾下最精锐的“玄武”小队队员，身穿最新式的破魔玄钢甲胄，气血相连，结成战阵，宛若天兵天将。
“欢迎光临。”石磊咧开嘴，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，“各位，这份大礼，还喜欢吗？”
李卫东的笑容僵在脸上，狂喜瞬间化为极致的恐惧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！”
那裂地境大妖反应最快，他发出一声怒吼，浑身妖气爆发，化作一道青色流光，直冲天际，企图撕开一个缺口。
石磊看都没看他。
他身后的一名队员，只是平平无奇地，对着下方，挥出了一刀。
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破魔刀罡，后发先至。
噗嗤。
那不可一世的裂地境大妖，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，就在半空中被一刀两断，庞大的身躯被刀罡上附着的破魔之力瞬间净化，连一滴血都没能落下，就这么被钉死在了冰冷的山壁上。
碾压。
一场毫无悬念的，一边倒的屠杀。
在装备精良、战阵加持的斩妖司王牌小队面前，这些所谓的妖族精锐，脆弱得不堪一击。刀光剑影之中，残肢断臂横飞，妖血染红了整个峡谷。
【盘古之心】指挥中心。
赵瑞通过天眼系统，静静地看着这场屠杀。
他动用权限，封锁了整个一线天峡谷及周边五十公里的所有空间节点。
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。
战斗结束。
叛徒头目李卫东被活捉，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丢在地上。
赵瑞的全息影像，出现在他面前。
“你很懂系统。”赵瑞俯视着他，那平静的姿态，带着审判般的威严，“但你不懂人心。更不懂，守护这片土地的决心，究竟意味着什么。”
赵瑞切断了通讯。
他转过身，走向已经瘫在椅子上，面如死灰的刘将军。
“将军。”赵瑞的口吻平淡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，“善后报告，一小时内，我要看到。另外，通知政审部门，对所有接触过旧后勤系统的人员，进行最高等级重审。”
他没有咆哮，也没有宣泄。
但在场的所有人，无论是斩妖司的军官，还是军部的参谋，都噤若寒蝉。
他们明白，一个属于赵瑞的，属于数据的，冰冷而绝对高效的时代，开始了。
……
审讯室内。
于刚看着被活捉的那名妖族副官。
那妖族知道必死，反而诡异地笑了起来。
“呵呵……你们赢了这一步，很得意吗？”
“但‘皇’的棋局，你们永远也看不透……我们，我们都只是棋子……”
话音未落。
噗。
一团黑色的火焰，毫无征兆地从妖族副官体内燃起。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，就在几秒钟内，被从根源上抹除，化为一撮飞灰。
于刚立刻将这句诡异的遗言，传回了【盘古之心】。
赵瑞听着通讯器里于刚的汇报，心中非但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，反而升起了一股比之前更深的寒意。
敌人，远比他想象的，更加可怕和隐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