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热身结束。”
“作为‘原型机’，你的表现，勉强及格。”
冰冷的意念穿透颅骨，在顾凡的脑海里激起一片惊涛。
原型机？
这他妈是什么鬼称呼？
“藏头露尾的鼠辈，滚出来！”
顾凡的怒火被彻底点燃，裂地境五层的气血罡气轰然爆发。金色的气浪以他为中心，山呼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峡谷。坚硬的墨色岩壁在这股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细密的裂纹蛛网般蔓延开来。
那些由黑液组成的拟态妖兽，在接触到这股气浪的瞬间，仿佛遇到了天敌。它们不再组成那个臃肿的绞肉机，而是训练有素地向两侧退开，让出了一条通往峡谷最深处的通道。
死寂的阴影里，一个身影缓步走出。
他身上穿着的，是和顾凡同款的斩妖司黑色作战服，只是上面布满了破损与焦痕，仿佛刚刚从一场持续了数个世纪的血战中归来。
当那个人完全走出阴影，暴露在天光之下时，顾凡整个人都定住了。
那是一张脸。
一张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脸。
完全相同的轮廓，同样的眉眼，甚至连发型都分毫不差。
唯一的区别，是那双眼睛。
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，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，以及一种毫不掩饰的，对世间万物的疯狂与轻蔑。
“初次见面，我的‘起源’。”
他开口，那意念与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完美重合。
“我是妖兽皇，顾梵。”
顾梵。
妈的，连名字都是高仿山寨版。
顾凡在零点零一秒的震惊后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这就是【火种】用他的气血作为蓝本，模拟出的怪物。一个以他为模板，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的“影子”。
废话已经没有意义。
顾凡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，主动发起了攻击。
《镇龙斩妖》功法被他催动到了极致。
“吼！”
一声震彻云霄的龙吟响彻峡谷。一道由最精纯的金色罡气凝聚而成的巨龙，咆哮着从他拳锋上冲出，龙身之上，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斩断妖邪的锋锐光芒。
这一击，是他一身修为的精华，是《镇龙斩妖》功法的核心体现，专门用来拨乱反正，斩断一切逆乱之气。
面对这足以裂地开山的一击，顾梵的脸上，却只有轻蔑。
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。
一个纯黑色的，不断向内塌缩的微小漩涡，在他的指尖浮现。
那正是苏晚晴在实验室里构建出的，“湮灭”之力的模型。
金色巨龙一往无前，一头扎进了那个小小的黑色漩涡里。
然后，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，没有能量对冲的涟漪，甚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。
那条威风凛凛的金色巨龙，就那样被彻底“删除”了。
从存在，变成了不存在。
怎么可能？
自己最强的攻击，就这么没了？
顾梵动了。
他的起手式，顾凡熟悉到骨子里。
“烘炉桩”。
但他的姿势，与功法原本的姿态截然相反。双脚开立，双手不是在小腹前环抱，而是向外张开。他不是在“感天地之一息”，而是在贪婪地吞噬周围的一切生机。
他脚下的冻土，在他摆出姿势的瞬间，就失去了所有颜色，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粉末。
下一瞬，两只一模一样的拳头，在空中悍然对撞。
砰！
一股前所未有的诡异感觉，顺着顾凡的手臂传遍全身。
他引以为傲的，无坚不摧的，专门斩断妖邪气血的裂地境《镇龙》罡气，在接触到对方拳头的一瞬间，就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，直接“抹除”了。
不是被击溃，不是被消耗，而是被从根源上直接删除。
一股冰冷、空洞的力量顺着手臂侵入他的经脉，让他体内的气血一阵翻腾。
蹬！蹬！蹬！
顾凡连退三步，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，才勉强稳住身形。
他第一次在纯粹的力量对拼上，被克制得如此彻底。
“感觉到了吗？”
顾梵的声音里，充满了戏谑与快意，他甚至没有追击，只是站在原地，欣赏着顾凡脸上的错愕。
“你的力量，是基于‘守护’和‘建立’。你从天地间汲取能量，在体内构建循环，再外放于世。”
“而我，则是‘修正’与‘删除’。”
他张开手，一团黑色的“湮灭”之力在他掌心跳动，吞噬着周围的光线。
“你就是这个世界的错误而产生的最大的bUG。”
“而我，是【火种】为了修正这个错误，创造出的，最完美的杀毒程序！”
轰！
这番话，这个粗暴直白的电脑术语，比任何攻击都更具杀伤力。
顾凡的大脑，一片空白。
他所做的一切，他守护的一切，他为之奋斗的一切，在真正的“程序”看来，都只是需要被清理的，错误的冗余数据吗？
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。
顾梵的身影，突然化作一缕极淡的黑烟，在顾凡的感知中，凭空消失了。
不好！
一股致命的寒意，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！
顾凡甚至来不及转身。
顾梵的身影，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。
一只缠绕着浓郁“湮灭”之力的漆黑手掌，带着抹除一切的法则之力，无声无息地，直取他的心脏。
冰冷的意念，再次在他耳边响起。
“让我来……格式化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