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步刚落地，桥下那声轻笑就像刀片刮过耳膜。
我猛地停住，手已经按在剑柄上。雷猛和神秘人也察觉不对，立刻站定。我回头看他们，两人同时摇头。他们真没听见。
可我听得清清楚楚。
不是幻觉。熔炉里的青火还在跳，那根金线缠得更紧了，像有东西在往碑体里钻。我运起古武劲道压进丹田，把那股异样死死镇住。现在不能出事，雷猛和神秘人才刚拿到传承，经不起节外生枝。
“走。”我说，“别停。”
我没解释，他们也没问。三人加快脚步，断魂桥很快走完。石碑上的字又变了：“持炉者，已渡。”通道尽头透出微光，是出口。
我们一路没再说话，气氛越来越紧。越靠近出口，越安静。连风声都没有。这种静不正常，像是被人用布捂住了嘴。
通道口就在眼前，外面是山崖平台。我正要迈出去，熔炉突然一震。
不是波动，是预警。
我抬手拦住后面两人，自己蹲下，手指贴地。地脉震动不对，有人动过土，埋了阵法。痕迹很新，不超过两个时辰。
“前面有阵。”我低声说，“金属味重，是玄铁门的手笔。”
雷猛冷笑：“还真等在这儿了？”
神秘人掌心蓝光一闪，螺旋纹浮现：“不止是阵，还有灵兵气息。至少三十人，结了围杀阵型。”
我眯眼看向外头。阳光照进来，平台上多了座金属阵台，八根铁柱围着中央高台，阵纹刻得密密麻麻。这不是普通困阵，是专克修士灵力的“玄铁困龙阵”。一旦触发，灵脉会被锁死，轻则脱力，重则爆体。
难怪这么安静。他们在等我们自己走进去。
“现在怎么办？”雷猛握拳，背后材料环开始缓缓旋转。
“硬闯。”我说，“等他们先动手，咱们才有理由反杀。”
“你不怕被围？”神秘人问。
“怕就不来了。”我拍了拍腰间酒囊，“老子救人顺手救到底，他们逼你交源心矿的时候，我就记上这笔账了。”
雷猛咧嘴笑了：“行，今天正好算总账。”
我们三人并肩走出通道，刚踏上平台，地面立刻亮起阵纹。八根铁柱升空三尺，灵光交织成网，把出口封得死死的。
阵台中央站着一人，披玄铁重铠，肩扛三棱破山锤。他身高九尺，肌肉撑得起铁甲，眼神像刀子一样扎过来。
玄铁门主。
他盯着我手里的玉简，嘴角扯了一下：“三位辛苦一趟，不如把传承留下，我玄铁门保你们平安离去。”
我没吭声，只把剑胚往前半寸。
他知道我是谁。我也知道他想干什么。
“平安？”我嗤笑，“你让雷猛交矿的时候，怎么不说‘平安’？你带人堵秘境出口的时候，怎么不说‘平安’？”
雷猛一步踏前：“老子的东西，凭你也配拿？”
神秘人双掌结印，冰纹在掌心成型：“你们玄铁门，欠我的也不少。”
玄铁门主脸色不变，左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符令。他眼神扫过我们三人，忽然落在我的左眉骨上。
“守门人血脉……”他低声道，“难怪能开核心。这古墟本就是我玄铁门祖地，你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。”
我心头一冷。
他知道守门人？还说是他们祖地？
放屁。
这地方明明是我祖上传下来的，被夺走的传承，现在拿回来，天经地义。他倒好，张口就 claim 是他们家的？
“你瞎？”我说，“你爹妈没教你看懂铭文？那祭坛上的拳经首页，是你写的？”
玄铁门主眼神一沉：“敬酒不吃，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左手一捏，符令碎裂。
轰！
八根铁柱爆发出刺目红光，阵网收缩，灵气瞬间紊乱。我感觉灵脉一滞，差点跪下。熔炉立刻响应，青火煨起，把那股压制之力转化成源炁反哺经脉。
好险。
这阵法专门针对高阶修士，要是我没熔炉，这一下就得废半条命。
“雷猛！”我吼，“破柱！左边第三根，有裂痕！”
雷猛早冲了出去，背后材料环炸开，三十六种炼器料自动排列成锯齿墙，挡下两道阵刃。他一拳砸向铁柱，青铜色的皮肤泛起金属光泽，拳头落下时带着闷雷声。
咔！
柱身果然出现裂缝。
“那女修！”玄铁门主怒喝，“控水破阵眼！”
神秘人冷笑，双掌拍地，蓝光顺着阵纹逆行。她掌心螺旋纹高速旋转，水脉被强行牵引，阵眼处的灵流开始逆冲。
“想得美。”她说。
我趁机拔剑。
无锋重剑出鞘，源炁灌入，剑胚嗡鸣。我运转《断浪掌》劲道，配合碎星步，直扑阵台中央。
玄铁门主反应极快，三棱锤横扫，带起一片火浪。我侧身避过，剑胚砸地，借反冲力跃起，一掌拍向他胸口。
他举锤格挡，掌锤相撞，轰的一声，地面炸开蛛网裂纹。
这家伙力气不小，但比我差远了。我现在是金丹后期，快摸到元婴门槛，肉身又练了《九锻通神诀》，一拳下去能崩山。
他又攻一锤，我闪身绕后，剑胚横切他后颈。他低头躲过，反手甩出一道铁链，想锁我手腕。
我手腕一翻，剑胚挑断铁链，顺势一脚踹在他膝盖上。
咔！
他单膝跪地。
台下弟子全惊了。他们原以为我们从秘境出来必是虚弱不堪，哪想到一照面就压着门主打？
“那是陈无戈？断剑门逃走的那个？”有人低声喊。
“他旁边是雷家传人！掌心有蓝纹的是南海控水一脉！”
“他们拿了古墟传承……这下麻烦了……”
玄铁门主爬起来，眼神阴狠：“有点本事。但你们以为，我会只靠一座阵？”
他右手一扬，从储物袋掏出一块血色矿石。
源心矿。
雷猛瞳孔一缩：“你偷了我的矿？”
“不是偷。”玄铁门主冷笑，“是你爹当年欠下的债。这矿里有我玄铁门的烙印，认主之物，岂是你能带走的？”
雷猛怒吼一声，冲了上去。
我一把拉住他：“别中计！那是诱饵！”
他喘着粗气停下。我知道他在忍。那是他父亲留下的东西，被人拿着当武器，换谁都受不了。
“你们三个。”玄铁门主盯着我们，“交出玉简，我放你们走一个。”
“放屁。”我说。
“你以为我们怕你？”雷猛咬牙。
“你连阵眼在哪都不知道。”神秘人冷笑。
玄铁门主脸色彻底黑了。他举起源心矿，就要捏碎。
我知道他想干什么。这矿能引动地脉，一旦引爆，整个平台都会塌。我们就算能活，也得重伤。
不能再等。
“雷猛！”我低喝，“破柱！全部！”
“神秘人！控水反灌阵心！”
“我来压他！”
三人同时动。
雷猛背后材料环暴涨，三十六种炼材重组为三柄破阵锥，狠狠扎进三根铁柱。神秘人双掌拍地，蓝光逆流而上，直接冲击阵眼核心。我提剑冲向玄铁门主，源炁全开，熔炉青火煨到极致。
就在剑尖离他咽喉只剩三寸时，熔炉猛地一颤。
那根金线突然燃烧，和青火短暂交融，爆出一股灼热。
我手臂一麻，剑速慢了半息。
玄铁门主抓住机会，三棱锤横扫，砸中我肩头。
我飞出去，撞在阵网上，反弹落地，单膝跪地。
血从嘴角流下。
雷猛大喊：“陈哥！”
神秘人回头看了我一眼。
玄铁门主狞笑：“怎么，传承没消化好？体内有东西在咬你吧？”
我抹掉血，站起身。
熔炉还在烧，那金线没散，反而更深地钻进了碑体裂缝。
但这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——
我还站着。
我抬手，把无锋重剑插在地上。
然后，慢慢抬起右手，五指张开。
源炁从指尖溢出，凝成一团火球。
“你说对了。”我开口，声音哑了点，“是有东西在咬我。”
我握紧拳头，火球炸开。
“但它咬不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