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萨兰，珊瑚海岸行省，灰雾组织新总部。
滨海庄园，原是某个被剿灭的小军阀头目巢穴。野狗接手后，用三天时间完成了“改造”——不是修缮装潢，而是清除了所有前任居住的痕迹，以及所有可能存在的监听或监视手段。
此刻，顶层最大的房间里，宫未站在落地窗前，俯瞰着下方翻涌的墨色海浪。
距离宫央服下那管“神明之血”已经过去好久。
但这一段时间里，发生了三件事。
第一，宫央在某个深夜苏醒，浑身浴血，整座庄园都能听到她痛苦的嘶吼。但当野狗破门而入时，看到的却是一个蜷缩在血泊中、背后生出一对残缺黑色羽翼的少女。那双羽翼只维持了十秒便化为黑烟消散，但所有人都看清了——那是玄鸟之翼。
第二，苏醒后的宫央，异能变异了。跌落S级，但也不是A级，而是一种从未记录过的变异异能【黑羽蚀月】。她可以凝聚出黑色的能量羽毛，每一片羽毛都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和精神干扰效果。更重要的是，她的修为直接从普通人跃升到启灵境四层，且气息还在缓慢增长。
第三，也是宫未最在意的一点——宫央看他的眼神，变了。不再是侍女对主人的敬畏与依赖，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感：感激、忠诚，以及……某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。
“少爷。”
宫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轻柔却带着一丝非人的空灵感。
宫未转过身。宫央今天穿着一身黑色劲装，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，眉眼间那份怯懦彻底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锐利的平静。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，脖颈和手背处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管纹路——那是神明之血尚未完全融合的迹象。
“感觉如何？”宫未问。
“很好。”宫央走近几步，在距离宫未三尺处停下——这是她给自己定的新规矩，不再像以前那样贴得很近，“力量在稳步增长，预计再有十天，可以稳固在启灵境五层。”
“副作用呢？”
宫央沉默了片刻，抬起右手。五指缓缓张开，掌心处，皮肤下隐约有黑色的羽毛纹路在蠕动。
“每隔六小时，会有一分钟的‘羽化冲动’。”她说，“想张开翅膀，想飞，想……撕碎什么。”
宫未眼神微沉：“能控制吗？”
“目前可以。”宫央放下手，“野狗大人教了我一种精神压制法，能暂时抑制。但他说这不是长久之计，需要找到完整的玄鸟传承来平衡血脉。”
野狗。
宫未看向房间角落的阴影。那里空无一物，但他知道，那个男人很可能就在附近。自从宫央实验成功后，野狗对灰雾组织的“关注度”明显提升了一个级别。
“苏宁那边有消息吗？”宫未换了个话题。
“有。”宫央点头，“他联系上了‘红蝎子’商会，对方愿意提供一批违禁的灵气武器和修炼资源，但要价是珊瑚海岸走私利润的三成，以及……我们帮他们处理掉一个竞争对手。”
“哪个竞争对手？”
“‘铁手’加罗德，控制着卡萨兰北部的黑市渠道，手下有两名启灵境七层的异能者。”宫央顿了顿，“苏宁大人建议拒绝，他认为我们现在不宜树敌太多。”
宫未走到房间中央的沙盘前——那是野狗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卡萨兰全境地形沙盘，精度高得吓人，连一些隐秘的小径和洞穴都标注了出来。
“不，答应他们。”宫未说。
宫央抬头：“少爷？”
“灰雾需要立威。”宫未的手指在沙盘上“铁手”控制区域轻轻一点，“加罗德的地盘紧邻珊瑚海岸，他迟早会把手伸过来。与其被动防守，不如主动出击。而且……”
他看向窗外翻涌的海浪：“我们需要实战，来检验你现在的实力，也检验灰雾的成色。”
宫央眼中闪过一丝猩红，又迅速压下去：“明白。我去准备。”
“等等。”宫未叫住她，“让苏宁亲自带队，你作为副手跟去。记住，你的任务是观察和学习，不是冲锋。你的命，比加罗德值钱得多。”
宫央身体微微一颤，低下头：“是。”
她退出房间后，阴影角落里，一个人形缓缓浮现。
野狗依旧是那副邋遢的打扮，胡茬满脸，但一双眼睛亮得瘆人。
“你开始像个首领了。”他说，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。
“是你教得好。”宫未没有回头。
“教？”野狗嗤笑，“我可没教你这些。这是你骨子里的东西——秦大海，或者说，宫未，你天生就知道怎么在黑暗里生存。”
宫未沉默。
“宫央那丫头，融合得比预期好。”野狗走到沙盘边，随手拔掉代表“铁手”据点的小旗，“但也比预期危险。玄鸟血脉的侵蚀性很强，她现在能压制，是因为对你的执念够深。一旦哪天这执念断了，或者扭曲了……”
“她会失控。”宫未接话。
“会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。”野狗把玩着小旗，“我见过类似的情况。七年前，新纪元在东南亚做过一批‘伪神血’实验，七个实验体，最后活下来的那个……屠光了三个村子，才被镇灵局的‘清道夫’小队围杀。”
宫未转头看他：“你有办法，对吧？”
野狗笑了，露出满口黄牙：“办法当然有。完整的玄鸟传承，或者……更强的血脉压制。”
“更强的血脉？”
“比如。”野狗盯着宫未的眼睛，“你体内的，更纯粹的血。”
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固。
宫未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但脸上依旧平静：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不明白？”野狗凑近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你给宫央的那些血，只是稀释过的‘引子’。真正让她扛过融合的，是你后来偷偷喂给她的那几滴心头血——别否认，我闻得出来。”
他退后两步，笑容变得意味深长：“据我所知，秦家当年不止只收养了你一个，而是一批孤儿。他们开启了一场名为‘天命玄鸟’的实验，实验体有三十七个，活下来的只有三个。你是其中之一，而且是最稳定的那个。”
宫未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。
这些记忆碎片，这些年来一直在梦境里折磨他——冰冷的实验台，刺入脊椎的针剂，还有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冷漠的对话：
“三号实验体，血脉纯度37%，稳定。”
“继续观察，如果突破40%，上报总部。”
“上面回复：达到45%纯度，可进行第二阶段‘神降’实验。”
他以为自己忘了。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宫未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我想说，你的潜力，远不止一个c级【狂狮】。”野狗走到窗边，背对着他，“秦家把你当弃子，是他们蠢。但我不蠢——宫未，你体内沉睡着至少S级潜力的血脉，只是被某种手段封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