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的晨光像一层薄纱，轻轻覆在四合院的青石板上。贺礼醒得早，“猫咪”正蹲在门槛上，尾巴扫着地面，见他来，立刻起身蹭他的裤腿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帆布包。
贺礼笑着揉了揉它的头：“别急，烤串、渔具都给你备着呢，今天带你见个老朋友。”他把提前腌好的羊肉串、面包、水果塞进帆布包，又从杂物间拎出两根自制的钓鱼竿——是上周用老竹竿、结实鱼线和磨尖的旧鱼钩攒的，竹竿被打磨得光滑顺手，特意为今天的郊野之行准备。“猫咪”很自觉地跳上桑塔纳后排，蜷在铺好的旧毯子上，爪子搭着车窗，眼巴巴望着外面的动静，它只认贺礼，旁人给的吃食碰都不碰，连院里帮工递的肉干，都得贺礼转手才肯张嘴。
十点刚过，车停在学校附近的胡同里。贺礼靠在车门上抽烟，没等十分钟，就看见上官雪从拐角走过来——浅粉色外套，马尾辫晃得轻快，背上背着画板，手里攥着个布包，一看见他，脚步立刻加快，蹦蹦跳跳地跑过来，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：“贺老师！我还以为要等你呢，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！”
“怕你急着去河边，早点来稳当。”贺礼打开副驾驶车门，今天不光烤串，还能钓鱼，钓着了就烤新鲜的吃，比买的还香。”
上官雪眼睛一下子亮了，坐进副驾就看到那两根钓鱼竿：“贺老师，这是你自己做的呀？看着真结实！”她刚系好安全带，后排的“猫咪”忽然“汪”了一声，她回头看了眼，手抬到半空又缩了回去——上次野餐时“猫咪”的警惕劲儿，她还记着。
“别碰它，认生得很。”贺礼发动汽车，从储物格里摸出块牛肉干，回头递到“猫咪”嘴边。它立刻凑过来叼住，慢慢嚼着，全程没看上官雪一眼，惹得她忍不住笑：“它跟你真亲，好像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似的。”
桑塔纳往郊区开，路上的车不多，风从车窗吹进来，带着庄稼地的清香。上官雪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，忽然想起什么，转头看向贺礼，眼神里带着点好奇：“贺老师，你这么好，以前有没有谈过女朋友呀？”
贺礼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怎么突然问这个？”
“就是觉得……你对人很温柔，应该会有女孩子喜欢吧。”上官雪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，手指绞着衣角，“我听中文系的学姐说，大学里的感情很纯粹，错过了就没了，”
贺礼看了她一眼，放缓了车速，语气也温和了些：“谈过，性格不合，就分了，是我学姐，也是咱们学校的，现在去当交换生了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说，“感情得慢慢来，像种树似的，得慢慢浇水、施肥，才能长结实，急不来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！”上官雪眼睛一下子亮了，话也多了起来，“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，得能聊到一块儿去，比如我喜欢画画，他能愿意听我讲画里的故事；我遇到不开心的事，他能耐心安慰我，而不是觉得我矫情。要是找不到这样的人，我宁愿一直单着。”
“挺好的，有自己的想法，不随波逐流。”贺礼由衷地赞叹，“不像有些年轻人，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，最后反而伤了自己。”
两人聊着天，车窗外的风景渐渐从楼房变成了田野，远处的河水泛着微光。一个多小时后，桑塔纳停在那片熟悉的草地，河边的柳树叶子黄了大半，风一吹，簌簌落在水面上，泛起一圈圈涟漪。
贺礼先把“猫咪”抱下来，它落地后没乱跑，就跟在贺礼脚边转；上官雪则背着画板，兴奋地往河边跑，蹲在岸边看了会儿水，又跑回来：“贺老师，这里的水好清，肯定有鱼！我能试试钓鱼吗？”
“当然能，给你一根。”贺礼把另一根钓鱼竿递给她，又教她怎么挂饵、怎么看浮漂，“鱼食要挂牢，浮漂动的时候别着急提竿，等它沉下去再抬，不然鱼会跑。”
上官雪认真地点点头，坐在河边的石头上，握着钓鱼竿，眼睛紧紧盯着浮漂。贺礼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架起烤炉，生好炭火，又把羊肉串整齐地摆在铁盘上。“猫咪”蹲在他旁边，时不时用头蹭蹭他的裤腿，等着吃烤肉。
阳光渐渐升高，洒在身上暖洋洋的。没过多久，贺礼的浮漂猛地往下沉，他手一抬，鱼竿弯成了弧形，一条半尺长的鲫鱼被钓了上来。“钓着了！”上官雪兴奋地凑过来看，眼里满是羡慕，“贺老师你好厉害！我还没动静呢。”
“别急，慢慢来，钓鱼得有耐心。”贺礼把鲫鱼放进鱼篓，又帮她调整了一下浮漂的位置，“再等等，肯定能钓着。”
又过了十几分钟，上官雪的浮漂终于动了，她按贺礼说的，等浮漂沉下去才猛地提竿，一条小鱼被钓了上来。“我也钓着了！”她高兴得跳起来，差点把钓鱼竿扔了，“贺老师你看，虽然小，但是我第一次钓上来的！”
“不错，第一次就能钓着，很有天赋。”贺礼笑着帮她把小鱼放进鱼篓。二个小时后贺礼看着鱼娄的鱼，说“够咱们烤着吃了，剩下的时间你画画，我来处理鱼、烤串。”
上官雪点点头，拿起画板坐在旁边的草地上，铅笔在纸上“沙沙”响。她没画河边的风景，反而把目光落在贺礼身上——他蹲在烤炉旁，手里拿着刀，正认真地给鲫鱼划刀，方便入味；“猫咪”蹲在他脚边，眼睛盯着烤炉，尾巴轻轻晃着，一副期待的样子。她忍不住把这一幕画了下来，连贺礼专注的神情、“猫咪”毛茸茸的尾巴，都细细描进画里，画纸边缘还悄悄添了几缕阳光，透着股暖洋洋的劲儿。
炭火渐渐旺起来，贺礼把羊肉串和处理好的鱼架在烤炉上。鱼肉的香味混着羊肉的油脂香飘开，“猫咪”凑得更近了，时不时“汪”一声，像是在催。上官雪放下画笔，凑过来看：“贺老师，烤鱼什么时候好呀？闻着太香了，我都等不及了！”
“再等两分钟，烤到外皮焦脆，鱼肉才嫩。”贺礼翻了翻烤鱼，又撒了点盐和孜然，“你先尝尝羊肉串，我特意烤了不辣的，适合你。”
上官雪接过羊肉串，小口咬了一口，眼睛立刻亮了：“比上次还好吃！贺老师你是不是偷偷练过烤串的手艺？”
“怕你觉得不好吃，特意问了市场里卖烤串的师傅诀窍。”贺礼笑着说，又把烤好的鲫鱼递她，外皮金黄酥脆，鱼肉嫩得能掐出汁。上官雪咬了一口，鲜得眯起眼睛：“太好吃了！比食堂的鱼香一百倍！”她又掰了一小块鱼肉，想喂给“猫咪”，却被贺礼拦住：“别喂，它不吃别人给的，我来。”贺礼接过鱼肉，吹凉了递到“猫咪”嘴边，它立刻叼住，慢慢嚼着，吃完还蹭了蹭贺礼的手，格外黏人。
上官雪看着这一幕，又看了看旁边的画板，嘴角带着温柔的笑。她没再提感情的话题，却在心里悄悄想：以后要是能遇到像贺老师这样温柔、有耐心的人，应该会很幸福吧，不知道今天我们这算不算约会。
快到下午时，风渐渐凉了。贺礼收拾好东西，把鱼篓、钓鱼竿放进后备箱；上官雪则小心翼翼地把画板收起来，宝贝地抱在怀里，生怕画纸被风吹乱。回去的路上，上官雪靠在副驾上，看着窗外，忽然说：“贺老师，今天真开心，谢谢你带我来这里。”
“不用谢，以后有空还能来。”贺礼笑着说，心里却想起那幅画——画里的他和“猫咪”，还有暖暖的阳光，像是把此刻的惬意都定格住了。
桑塔纳往市区开，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，落在两人身上。上官雪或许也早猜透了他的身份，但这些都不重要了。此刻，只有车中的安静、手边的暖意，还有心里那份简单的快乐，才最真切。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