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王一离开南湖名苑,回到分行单身宿舍的同一时间,两百公里外的省城晋安市,却有着另一番景象。
晋安宾馆中餐厅的豪华包厢内,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下,四位衣着入时、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正坐在柔软的沙发座上,低声谈笑。
她们看起来都不过三十岁上下,衣着入时,质地考究,妆容精致,举止间透着一股干练与成熟的风韵,显然都是事业有成的职业女性。
言谈间,她们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、不时飘向那扇紧闭的、镶着金边的厚重包厢门,似乎在共同期待着什么重要人物的莅临。
包厢门被服务员轻轻推开,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四名女子立刻停止了交谈,齐刷刷地站起身。
“蔡行长,您来了!”四名女子脸上绽开热情而恭敬的笑容,声音清脆地打着招呼。
蔡仕德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,他身后跟着人事处的周处长,以及略有些拘谨的许知夏。
蔡仕德随意地摆了摆手,目光在包厢内一扫,便径直走向了主位,口中说着:“都早到了啊,好,别站着了,上桌吧。”
周处长似乎对这种场合早已习以为常,很自然地拉开蔡仕德右手边的椅子坐了下来。许知夏下意识地想走向靠近门口的那个末位,却被蔡仕德出声叫住。
“小夏,”蔡仕德拍了拍自己左边座位的椅背,语气显得格外亲切,“来,坐这儿。”
这一声“小夏”,叫得许知夏心头一跳,脸颊微微发热,在公开场合,尤其是在这些看起来气场不俗的女同事面前,被蔡行长如此特殊对待,她既有些受宠若惊,又感到一丝不安。
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周处长和那四位女子,见周处长面色如常,而那四位女同事的眼神则瞬间变得有些复杂,有讶异、有探究、有了然,也有一闪而过的微妙情绪。
她不敢违逆,只得低声道谢,略显局促地在蔡仕德左手边坐了下来。
那四位女子交换了一下眼神,也依言纷纷落座,只是座位顺序似乎早有默契,彼此间并无推让。
蔡仕德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座次安排,他身体微微后靠,目光落在许知夏身上,笑着问道:“小夏,这几位,都认识吧?”
许知夏再次抬眼,飞快地看了看那四位正含笑望着她的女子。她只认得其中一位是省行信贷处的副处长,姓刘,另外三位看着有些面熟,似乎在某些会议上见过,但肯定不是省行机关大楼里的人员,一时叫不出名字和职务。
她老实回答:“蔡行长,我只认识刘处长,其他三位……有点面熟,但……”
不等蔡仕德开口,周处长便微笑着接过话头,介绍道:“知夏,这三位是我们省城晋安分行的三大美女,分别是城东支行、开发区支行和湖滨支行的负责人,李行长、王行长、张行长。她们现在可都是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了。”她每说一个,被点到的女子便微笑着向许知夏点头致意。
蔡仕德哈哈一笑,意味深长地说:“什么封疆大吏,都是以前跟着我干出来的兵!现在虽然各自镇守一方,但根子还在咱们这儿嘛!”
那四位女子立刻纷纷附和,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与热络:“蔡行长,看您说的,我们现在不也还是跟着您干嘛!”
“就是,我们能有今天,还不是全靠蔡行长您提携!”
“什么时候都需要蔡行长您掌舵呢!”
蔡仕德显然很受用,他侧过头看着许知夏,又环视了一下大家,亲切地说:“小夏,听到没?现在你们都是姐妹了,都是自己人。以后工作上、生活上,有什么需要她们帮忙的,直接开口,别客气!”他这话像是给了许知夏一道特许令,又像是在向那四位女子宣示着什么。
许知夏被这突如其来的“自己人”身份搞得有些手足无措,觉得脸上更热了,只能懵懂地点了点头,小声应道:“嗯,谢谢蔡行长,谢谢各位……姐姐。”
菜肴很快流水般端了上来,十分丰盛。蔡仕德似乎对许知夏格外照顾,不停地给她夹菜,嘴里说着:“小夏,多吃点,你看你最近忙得,都瘦了。这个滋补,这个对女孩子皮肤好……”这种过于亲切的关怀,让许知夏更加手足无措,只能连连道谢。
她偷偷观察周处长,只见周处长神态自若,只是象征性地动着筷子,偶尔抿一口红酒,与那四位女子谈笑风生,内容多是行里的人事变动、业务趣闻,有些许知夏能听懂,有些则似懂非懂。
席间,许知夏注意到一位穿着经理制服的中年男子轻轻推门进来,走到周处长身边,低声说了几句,然后递过来两张房卡。周处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,将房卡收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精致手包夹层里。
那四位女子轮番起身,姿态优雅地给蔡仕德敬酒,言辞恳切,感念之情溢于言表。接着又敬周处长,最后也都没落下许知夏,虽然话里话外还带着几分对“新人”的打量,但态度都十分热情。
周处长每次都是浅尝辄止,微笑着应对。许知夏学着她的样子,也想只喝一点,但蔡仕德却在旁边鼓励道:“小夏,今晚没外人,都是自己姐妹,放松点,多喝几杯没事。明天我要出差,你明天上午就在宿舍里休息,不用去办公室了。小周,你负责打个招呼,就说明天我安排小夏去帮我做事了。”周处长答应了下来。
在蔡仕德的鼓动和几位“姐姐”的连番攻势下,许知夏不知不觉喝下了好几杯红酒。她本就不胜酒力,很快就觉得脸颊发烫,头晕目眩,她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,从洗手间回来,感觉脚步都有些虚浮。
重新落座后,蔡仕德就递过来一杯温水,关切地说:“小夏,是不是有点上头了?快喝点水解一解。”
许知夏正觉得口干舌燥,感激地接过水杯,一口气喝了大半杯,周处长坐在一旁,关切地招呼着她喝完,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神色。
然而,这杯水似乎并没有缓解许知夏的不适,反而让她觉得更加燥热难耐。脑袋里的晕眩感非但没有减轻,反而转化成一种奇怪的昏沉,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,耳边嗡嗡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