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跟你同归于尽！”
林澈甚至没有低头。
他只是随意地抬了一下脚。
脚尖精准地踢在张独的手腕上。
清脆的骨裂声响起。
张独惨叫一声，匕首脱手，他整个人因为剧痛和伤势过重，脑袋一歪，彻底断了气。
【检测到任务相关目标生命体征消失。】
林澈收回脚，看都没看尸体一眼，转身对仍处于石化状态的九叔师徒说道：
“收尾。回去了。”
院内，万籁俱寂。
那股能冻结魂魄的阴寒煞气，连同漫天的鬼啸与幻象，都已蒸发殆尽。
空气里只剩下一股浓烈的臭氧气息，带着雷电独有的焦糊与清新。
九叔、秋生、文才，三个人，三尊石像。
秋生手里还死死捏着那把没来得及撒出去的糯米，此刻只觉得荒谬无比。
文才的嘴巴张着，下意识地吞咽，喉结滚动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三道目光，在地上那撮白色的灰烬、远处被轰穿的院墙，以及那个负手而立的男人之间，死死黏着，无法移开。
理解？
不，他们的大脑已经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尝试。
那轮幽蓝色的太阳，那一击毁天灭地的雷光，已将他们毕生所学、所信、所畏的“道法”，连同“力量”这个概念本身，一并轰成了最原始的粒子。
茅山道术？掌心雷？
在刚才那股伟力面前，不过是孩童燃放的呲花。
九叔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、无力地搏动着。
他看着地上那最后一点属于张独的存在痕迹，心中已无对邪道术士的叹息，也无为民除害的释然。
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根须的茫然与战栗。
穷尽一生，敬畏天地，苦修道法。
他所追求的至高境界，所幻想的羽化飞升，恐怕，都抵不过对方刚才那随手一击的万分之一。
这不是“术”。
这是“道”。
是言出法随，是定义规则，是创世与灭世本身。
林澈的视网膜上，数据流无声划过。
【支线任务：陈年旧怨，已完成。】
【任务评价：高效。以绝对力量碾压，未产生额外资源损耗。】
【获得奖励：100能量点，随机物品x1。】
【能量：4798 → 4898】
【获得物品：地煞符x1。】
【地煞符：一次性消耗品。源自地师门秘术，经系统优化提纯。可引动半径一百米内地脉煞气，制造一次小范围地震或地裂，威力取决于当地地脉能量强度。已存入储物空间（668\/700）。】
思维迅速处理完信息。
100点能量，回报率符合预期。
“地煞符”，一个环境依赖型工具，特定条件下具备战略价值。
评估完毕，思维程序自动跳转。
“收尾，返回。”
他转身，声音平静地通知仍在宕机状态的师徒三人。
“啊？哦……哦！”
九叔像是被针扎了一下，猛然回神。
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，眉头拧成一个疙瘩。
“林道友，此人虽咎由自取，但他怨气冲天，死于杀局反噬，我担心会化为更凶的厉鬼。”
“须得就地焚化，再做一场法事，超度此地亡魂，方能永绝后患。”
秋生和文才也立刻找到了主心骨，连连点头。
“对对，师父说得对！必须处理干净！”
“烧了！必须烧了！”
林澈的目光扫过他们。
【方案评估：方案“九叔”，预估耗时1.5小时，消耗物资若干，目标为消除潜在的、概率性的超自然威胁。】
【结论：低效。】
“不必。”
林澈直接否决。
“高能冲击已将目标精神体彻底分解，不存在重组为灵体的可能性。”
“此地残余煞气，将在102年内自然衰退至安全阈值。”
他刚才那一击，连带着张独那怨毒的神魂也一并分解了，连回归天地的基本粒子都没剩下。
“神魂……俱灭？”
九叔僵住了。
道家讲轮回，讲魂飞魄散，也终有点滴真灵回归幽冥。
神魂俱灭，那是从“存在”的层面上被彻底抹除。
比永不超生，更加残忍，更加终极。
他看着林澈，嘴唇翕动，最终一个字都没敢再问。
他明白了。
自己和这位“林道友”，对于“死亡”的定义，根本不在同一个维度。
“那……那至少将尸身处理一下，免得被野狗啃食，或引起镇民恐慌。”
九叔做出了最后的退让，这是他作为此地守护者的底线。
林澈没有反驳。
他抬起手，对准张独尸体所在的位置。
下一秒，一团炽白的火焰凭空燃起。
没有烟，没有气味，只有纯粹的光与热。
十几秒后，火焰熄灭。
那具尸体，连同地上的血迹，彻底化为了一小撮细腻的白色灰烬。
一阵夜风吹过，最后的痕迹也散入空中。
“……”
九叔师徒三人，第三次陷入死寂。
秋生的膝盖一软，差点跪下。
他想，自己这辈子，可能再也无法直视任何火焰了。
文才的手死死捂住怀里那袋沉甸甸的银元。
只有那冰冷的、坚硬的触感，才能让他确认自己还活着。
打雷，变钱，移物，毁尸灭迹。
这位爷，不是全能，他就是规则本身。
九叔长长地，长长地，吐出了一口气。
那口气，仿佛吐尽了他一生的修行，吐尽了所有的坚持与骄傲。
他收起桃木剑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，瞬间苍老了十岁。
“走吧。”
这次，是九叔先开的口。
他不想，也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了。
每多一秒，他都感觉自己的道心正在无可挽回地崩塌。
林澈点头，率先走向院外。
师徒三人连忙跟上。
院门口，那块堵路的半人高巨石，沉默地宣示着此前的绝境。
秋生和文才正发愁怎么爬出去。
林澈的视线落在巨石上。
“障碍物，清除。”
他轻声自语，像是在下一个指令。
然后，抬脚，前踢。
“轰！！！”
巨石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撞击，轰然爆裂！
无数碎石向四周激射，清出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。
秋生和文才看着那满地碎石，又看了看林澈收回去的脚，不约而同地，狠狠咽下一口唾沫。
一个念头，在两人心中同时升起，并被刻进了骨髓。
以后，就算师父拿剑架在脖子上，也绝不能靠近林先生周身三尺之内。
太危险了。
这个世界，对凡人来说，实在是太危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