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空间的崩塌愈演愈烈,巨大的冰晶和金属块从穹顶坠落,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蛟龙四处肆虐。此地已不可久留。
白衣女子收取了被封印的“归墟核心碎片”,对周围的毁灭景象视若无睹。她看了一眼因消耗过度而脸色苍白的顾远,清冷地道:“此地即将湮灭,随我来。”
说罢,她身形化作一道素白流光,并非向来路返回,而是朝着地下空间更深处、一处尚未完全坍塌的金属壁障飞去。只见她屈指一弹,一道细微的银色剑罡精准地没入壁障某处,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合金墙壁竟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,无声地滑开,露出了后面一条隐蔽的、闪烁着稳定蓝光的通道。
顾远压下心中的惊异和身体的虚弱,立刻跟上。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通道,身后的壁障迅速闭合,将毁灭与混乱隔绝在外。
通道内部整洁而安静,与外面的末日景象判若两个世界。墙壁是某种温润的乳白色材质,散发出柔和的光芒,空气清新,带着淡淡的、类似檀香的能量气息。这里的科技感与能量运用水平,远胜于顾远之前见过的任何地方,甚至隐隐超出了监天司那个据点的层次。
白衣女子在前方默默引路,步伐从容。顾远紧随其后,一边运转功法恢复灵力,一边暗自警惕,同时也在快速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一切。星穹巡天使、监天司、归墟核心碎片……这些信息碎片冲击着他的认知。
通道并不长,尽头是一扇铭刻着浩瀚星图的银色大门。白衣女子无需任何操作,大门便感应到她的气息,悄无声息地向两侧滑开。
门后是一个简洁到极致的房间。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,只有中央悬浮着一个不断变幻星云图案的乳白色光球,散发出柔和而浩瀚的气息。除此之外,空无一物。
“此地乃‘星穹’临时锚点,可隔绝内外探查,暂可休憩。”白衣女子走到房间中央,背对着顾远,望着那变幻的星云光球,声音依旧平淡。
顾远走到她身旁数米外站定,没有贸然开口,他在等待对方的下文。他知道,这位神秘的星穹巡天使带他来此,绝不仅仅是为了找个安全屋。
果然,沉默了片刻后,白衣女子缓缓转过身,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再次落在顾远身上,带着一种审视与评估的意味。
“你之名。”她问道,语气并非命令,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淡然。
“顾远。”
“顾远……”她轻轻重复了一遍,仿佛在品味这个名字的含义,“汝之力量,源自寂灭,暗合归墟,却又非纯粹的毁灭,内蕴一线混沌生机……与灵界古法《灵墟源初经》同源,却又似是而非,更近于……道陨时代的残留痕迹。”
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,精准地剖开了顾远力量的核心秘密,甚至连《灵墟源初经》和可能存在的更古老源头都点了出来!这份眼力和见识,让顾远心底寒气直冒。
“你不必紧张。”似乎看出了顾远的戒备,白衣女子语气依旧平淡,“星穹之责,在于维系诸天平衡,监察越界之行。监天司窃取万界本源,滋养仙界,已犯大忌。你身负灵界因果,能与归墟碎片产生共鸣,于此次清理门户有功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道:“我名,汐月。星穹第七巡天使。”
汐月。星穹第七巡天使。
顾远默默记下。他终于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和部分身份。
“汐月……仙子。”顾远斟酌着称呼,问道,“你之前称监天司窃取本源,滋养仙界,此言何意?仙界……为何需要窃取下界本源?还有那归墟核心碎片,究竟是何物?”
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。仙灵大战,界心被夺,难道背后还隐藏着更深层的原因?
汐月那清冷的脸上,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、类似于嘲讽的神情,但很快便消失不见。
“仙界,并非你想象中那般光鲜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,“所谓仙界,亦需根基维系。其本源……早已在无尽的索取与内耗中,日渐枯竭。监天司,便是他们伸向诸天万界,掠夺本源以续命的爪牙之一。而归墟核心,乃宇宙生灭循环中,‘灭’之规则的具象化碎片,蕴含最纯粹的归寂之力,对稳定乃至……重塑某些濒临崩溃的仙界结构,有着难以替代的作用。”
顾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!仙界……本源枯竭?需要靠窃取下界本源来续命?这彻底颠覆了他对仙界的认知!如果这是真的,那仙灵大战的本质,根本不是什么忌惮与压迫,而是一场赤裸裸的、为了生存资源的掠夺战争!灵界,只是众多被掠夺的世界之一!
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冰冷,自他心底升起。
“所以,灵界界心被夺,地球灵力枯竭,仅仅是因为……仙界的需要?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。
汐月看着他眼中燃起的怒火,并未直接回答,而是转回了最初的话题:“顾远,你之力特殊,与归墟有缘,更与监天司及其背后势力,有着不可化解之仇怨。星穹,需要你这样的人才。”
她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——招揽。
“加入星穹,你可获得更系统的传承,更广阔的眼界,以及……向那些掠夺者复仇的机会与力量。”汐月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诱惑力,并非魅惑,而是直指本心,“当然,星穹亦有星穹的规矩与职责。如何选择,在你。”
是接受这神秘而强大的“星穹”抛出的橄榄枝,获得难以想象的机缘和复仇的助力,但也可能卷入更深的漩涡,失去部分自由?还是拒绝,继续依靠自己和石蛮族的力量,在这危机四伏的星域中独自摸索、挣扎求存?
顾远陷入了沉默。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抉择,将直接影响他未来的道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