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营地休整一番后,凌云再次来到高岩上,吞天葫还在掌心震动。她睁开眼,东南方的地脉有三处鼓动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烧。她抬手打出一道光,仙气混着圣光,直接轰进地面。几声闷响后,黑烟冒了两下就散了。
她转头对陆泽和白云飞说:“别追了,原地集合。”
陆泽点头,立刻打开风雷广播。声音传遍整个战场:“所有人停止追击,原地待命,清点伤亡,回收魔核。”
白云飞跳下岩石,带了一队人往东边走。他们拿着标记旗,插在裂开的地缝旁。有些地方还在往外冒黑气,他们就把封印符贴上去。
天空开始亮起来,不是日出的那种红,是能量场恢复后的白光。之前打斗时撕开的空间口子正在慢慢合拢,空气中飘的乱流也少了。联军士兵从掩体里出来,开始搬尸体、修防线。
凌云走下高岩,脚踩在焦土上发出沙沙声。她的左手已经不麻了,但手腕上的墨紫细线还没完全退下去。她没去管它,把吞天葫收进怀里。
没过多久,远处来了几个人。走在前面的是凌霄门长老,身后跟着几个中层仙门的执事。他们走到空地上站定,长老开口:“你们三个,借外力赢的仗,算不得真本事。”
周围一下子安静了。不少底层弟子皱眉,但没人说话。
凌云没动。陆泽却笑了下,抬头看天。空中突然浮现出光影,画面一帧帧放着——他们怎么潜入暗影秘境,怎么破坏仪式,怎么在幽冥谷偷听密谋,又怎么联手击溃魔渊大王。
这是吞天葫记录的数据,早就传回了指挥系统。现在被人调了出来。
画面放到最后,凌云一剑刺穿暗影仙尊双目的那一刻,全场没人再出声。
青岚仙门掌门走出来,对着三人拱手:“若无你们破局,今日我等皆为阶下囚。此战之功,无可争议。”
他话音落下,其他仙门的人陆续上前,有人抱拳,有人行礼。最后大家达成一致:成立“九重天人族共议庭”,由凌云、陆泽、白云飞任荣誉顾问,负责战后防务统筹。
消息传开后,越来越多弟子往这边聚集。他们不是来参战的,是来看人的。有人远远站着拍照,有人低声议论,还有个少年直接跪了下来。
“求您收我为徒!”他说。
凌云走过去,伸手把他扶起来。少年的手在抖,脸涨得通红。
“我们不是师父。”她说,“我们也是一步步打过来的。你现在看到的是结果,看不到的是摔了多少次。”
少年低头不语。
她接着说:“想变强可以,但别靠拜谁。靠你自己。”
那人点点头,退到了人群后面。
第二天一早,他们在青岚平原搭了个台子。不是授法坛,也不是演武场,就是一个平地。三人坐在上面,不讲功法,不教招式,只讲自己为什么走上这条路。
凌云说:“我最开始只想活下来。后来发现,活着不只是喘气,还得知道为什么喘。”
陆泽说:“魔法不是为了炸得多响,是为了守住该守的东西。”
白云飞说:“武道没有捷径。每天练一万次劈砍的人,最后一定比练九千九百次的快那么一点。就是这一点,能救命。”
听的人越来越多。有的记笔记,有的闭眼琢磨。三天讲完,很多人主动申请加入守备队。他们不再喊口号,也不起哄,只是默默站到训练场上。
这期间,凌云每天晚上都会盘坐调息。吞天葫放在身前,自动旋转。它开始吸收天地间的气息,不是战斗时的能量,而是平静下来的那种——人们放下武器,帐篷升起炊烟,巡逻的脚步变得规律。
这种气息被葫芦转化后,变成温和的暖流,顺着经脉进入体内。
凌云感觉到丹田里的三滴龙之精血终于停了下来。它们沉在核心位置,不再乱转。化龙诀的运转也稳了。
陆泽的风雷仙域原本还有残余波动,现在也收进了体内。他试过一次结印,雷光稳定输出,没有炸膛。
白云飞打了套基础拳法,每一招都像刻进骨头里那样顺。他的真意不再躁动,反而像水一样贴着筋骨流动。
第四天清晨,凌云醒来时,吞天葫静静躺在膝上。表面的龙形符号不再闪,葫芦也不热了。
她把它翻过来检查底部,发现有一圈新纹路浮现出来,像是某种文字,但她不认识。
陆泽走过来,手里拿着一份战报。“所有残敌清理完毕,俘虏关押在第三区。魔渊大王还活着,但一句话不说。”
白云飞从另一边过来,肩上披着外袍。“新编守备队今天开始训练。他们问要不要学我们的配合战术。”
凌云点头。“可以教,但别神化。我们用的方法,是被打出来的,不是想出来的。”
两人应了声,各自去忙。
中午的时候,一群年轻弟子又来了。这次没人下跪,也没人喊话。他们排成队,拿出自己写的修炼日记,请三人看看有没有问题。
凌云接过一本翻开,纸上有字也有图,画的是那天他们三人合击的站位。虽然不准,但能看出是在认真研究。
她指着其中一处说:“这里角度偏了。当时我是斜踏半步,不是正前方冲。”
那弟子连忙记下。
下午她继续审阅这些资料,顺便回答一些问题。有人问:“如果再来一次,你们还会这么打吗?”
她摇头。“不会。这次能赢是因为对方轻敌。下次遇到更强的,打法必须改。”
傍晚,她回到营地,发现吞天葫又有点温。她拿起来看了看,龙形符号依旧暗着,但底部的新纹路似乎动了一下。
她把它放在桌上,倒了杯水坐下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是白云飞。
“外面的人都散了。”他说,“但有几个不肯走,说是想守夜。”
“让他们回去。”她说,“明天还要训练。”
白云飞嗯了一声,转身要走,又停下。“你手上的线……没了。”
凌云抬起手腕看了看。那道墨紫细线确实不见了,皮肤恢复如常。
她没说什么,只是把手放下。
半夜,她再次坐起调息。吞天葫浮在空中自行转动,速度很慢。三色光从口部溢出,绕着房间转了一圈,又缩回去。
她伸手碰了碰它的表面。
纹路又动了。
这一次,她看清了形状。
像是一双手,在另一端,也正摸着一个一样的葫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