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阳刚偏过观星台的尖顶，凌云收回目光。训练场上那些年轻的身影还在动，有人掌心泛起微光，有人结印失败炸开一团烟尘。吞天葫在她袖中轻轻震了一下，界面跳出一行字：【学员区共鸣信号增强至71%，能量逸散率下降43%】。
她没再看下去，转身走向议事厅。
李冰已经在了，手里拿着一块自然圣晶碎片，正和天界使者低声交谈。陆泽靠墙站着，法杖插在身侧的符文槽里。白云飞坐在长桌尽头，手指敲着桌面，一下一下。
“我刚看了数据。”凌云把吞天葫放在桌上，“魔法界的灵脉节点恢复得比预期快。北部矿区有三处新涌出的能量泉眼，足够支撑长期开采。”
李冰抬头：“你的意思是，现在可以启动贸易？”
“不只是可以。”凌云说，“必须启动。新一代已经开始吸收高阶能量，我们得给他们能用的东西，不是光讲道理。”
陆泽走过来：“运输通道还没完全稳定。昨天测试时，浮空船在对接段抖了两下。”
“那是因为能量流不对频。”李冰把圣晶放稳，“我已经拟了一份协定草案。魔法界出灵脉矿石、基础魔法道具；天界提供光明水晶、高纯度能量核心；精灵族给自然圣物、活性植物种子。三方互换，按需分配。”
天界使者皱眉：“低阶魔法物品会不会携带残留污染？上次暗影入侵后，我们对异源能量很敏感。”
“每批货都会经过净化阵扫描。”李冰说，“我可以现场演示。”
白云飞站起来：“安全也得跟上。商道不能只靠魔法护航。武道分队要驻守关键节点，轮流巡逻。”
没人反对。
当天下午，李冰带精灵族代表去了北部矿区。凌云提前布下的星序符文网亮着淡金光，显示每一处开采点的能量消耗和再生速度。陆泽当场启动风雷净化阵，把废石堆里的残余魔力抽出来压缩成一颗小晶体，交给对方查验。
“这技术……”精灵族长老捏着晶体，“能帮我们清理被混沌侵蚀的林地。”
“那就加一条。”李冰说，“魔法界提供双界净化术基础版，换取你们的植物培育技术。”
晚上，协议签了。
第一批货定在次日清晨交接。
凌云半夜就到了空间通道外。她蹲在边缘岩石上，吞天葫贴着地面。指针慢慢转，忽然一抖——有东西混在能量流里，像锈迹一样发黑。
她立刻画出三重封印阵，符文嵌进岩缝。吞天葫自动吸走那股杂质，肚子里咕噜响了一声。
“是仙界的味儿。”她在元素徽章上敲了三下，信息直接传回学院。
天刚亮，白云飞带着八名武道队员站在入口。陆泽调来十二个风雷魔法师，分成两组，一组控场，一组待命。浮空船缓缓升空，底下挂着六个储物舱，装着三百公斤灵脉矿石。
对接平台在三百米外的空中。
船刚动，吞天葫又震了。
凌云抬头，看见通道壁上有道细纹在闪，像是被什么划破了。她冲陆泽抬手，指了指右上方。
陆泽立刻下令：“三号、五号位，充能！目标b-7区域，低功率扫一遍！”
两道雷光打过去，那道裂痕抖了抖，缩回去一半。
“压住了。”陆泽擦汗，“但撑不了太久。”
船继续前进。对接时，天界那边递出第一块光明水晶。李冰接过，放在检测台上。光幕亮起，数值跳动。
“这块水晶的标准能量值是8500单位。”她说，“实际测出来只有6200。”
天界使者脸色变了。
“等等。”凌云把吞天葫靠近水晶。葫芦口张开一点，吐出一道金线缠住样本。几秒后，光幕更新——【真实能量图谱：包含生命共振频率，等效价值单位】
“它活着。”凌云说，“不是死矿石。”
李冰立刻站起来：“抱歉。我们误判了。这批货，我们按最高档结算。”
天界使者松了口气：“原来你们真能看透本质。”
“以后每批货都这么查。”李冰当众宣布，“成立跨文明资源评估委员会，吞天葫作为核心检测工具，三方派员监督流程。”
第一轮交易完成。
接下来三天，商队开始频繁往来。魔法界的浮空船运走水晶，换来精灵族的藤种和天界的能量核心。城外建起通商驿站，白天有登记官核对货单，晚上有武道队员巡夜。
第四天早上，李冰在行政楼整理数据。陆泽走进来，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舱。
“这是天界送的新款储物箱。”他说，“说是用了他们的冷凝技术，能锁住高阶能量不泄露。”
“试试。”李冰点头。
陆泽打开舱门，里面放着一块刚到的自然圣物——一片叶子，边缘泛着银光。他刚要关盖，吞天葫突然从李冰桌上飞起来，悬在半空，对着叶子嗡嗡响。
“怎么了？”李冰伸手碰了下葫芦。
里面传出一段震动节奏，像是心跳。
“它认得这个。”凌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“不是认货，是认人。这片叶子上有绿晶?枯木长老的气息。”
空气静了一瞬。
“枯木长老已经……”李冰声音低了。
“但它留下的东西还在活。”凌云走过来，“吞天葫感应到了延续性。这种能量不该按市场价算。”
李冰看着那片叶子：“你说得对。我们得重新分类。有些东西，不能只看能量值。”
中午，评估委员会开会。李冰提出将部分自然圣物列为“文明传承级物资”，不参与常规交易，只用于技术交换或紧急援助。所有人同意。
傍晚，白云飞带队回来。他在通道入口站了很久，确认没有异常波动才进去汇报。
“今天零事故。”他对记录官说，“明天轮第二组，记得检查护甲接口，昨晚有人松了螺丝。”
他走出指挥部，抬头看天。
三艘浮空船正排成一列，驶向远方的对接点。一艘来自天界，两艘属于魔法界。船底的符文灯一闪一闪，像连在一起的星。
凌云站在观测台，吞天葫浮在胸前。它不再只是吸收混乱能量，现在它学会了分辨——哪些值得留下，哪些需要转化，哪些必须警惕。
她摸了摸葫芦表面。温的，像刚喝完热水的手心。
李冰走上来，手里拿着一份新文件。
“我想把净化术教给精灵族的孩子。”她说，“不只是战斗用的，还有治伤、清污、养树的。”
“他们愿意学吗？”
“昨天有个小女孩问我，能不能让枯死的花重新开花。”
凌云笑了：“那你教吧。”
两人没再说话。下面广场上，几个学员正在练习融合咒语。一个人念错音节，炸出一小团火，旁边的人赶紧用水系魔法扑灭。
火光映在吞天葫上，一闪。
陆泽从实验室出来，手里拿着一张图纸。他找到李冰，指着其中一段电路结构。
“天界的封装技术确实强。”他说，“但我改了导能路径，能让浮空船的续航提升百分之十五。”
“拿去试。”李冰说，“下一批货用新方案。”
陆泽点头走了。
白云飞最后一个到观测台。他没说话，只是把手搭在栏杆上，看远处商道上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来。
“比以前热闹。”他说。
凌云嗯了一声。
李冰翻开笔记本，写下第一行标题：《长期贸易白皮书·初稿》。
吞天葫忽然转了个方向，对着北边。
那里，一道极淡的银光从地缝里渗出来，像呼吸一样起伏了一下，然后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