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冰的手还没从徽章上拿开，吞天葫就轻轻震了一下。她立刻停下脚步，指尖仍贴着那枚发烫的小树图案，等凌云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。
“刚才的能量残留，”他说，“别只记坐标，采样。”
她点头，把背包放下，从侧袋取出一支玻璃管。管身刻着细密符文，是张易遥特制的封存器。蹲下身时，裤腿蹭到石板边缘的青苔，湿漉漉的，但她没在意。用灵脉感知锁定那圈涟漪状波纹的中心点，她将管口对准石面，另一只手掐诀引动灵力。
石板表面微微泛起一层雾光，像是水汽蒸腾，却被玻璃管吸了进去。封存完成后，管内液体呈现出淡灰色螺旋纹路，缓慢旋转。
“拿到了。”她低声说。
“送芯瑶分析成分。”凌云顿了顿，“这种残留不是一次性渗透，是反复开启小型通道留下的‘脚印’。”
她站起身，把玻璃管收进内袋。白云飞已经回屋检查通讯系统去了，院子里只剩她一个人。夜风穿过槐树枝叶，声音比刚才大了些，但不再让她分心。
她走到灵脉节点中央，把吞天葫放在石板正上方。葫芦落地后自行调整了位置，底部纹路与石板上的古老刻痕恰好对齐。一股温和的能量自下而上涌出，顺着她的掌心传遍全身。
她闭眼，催动古玉。
玉佩贴上石面的瞬间，一道微弱金光沿着地面裂隙蔓延开来。三日前的记忆影像开始浮现——模糊、断续，像被雨水打湿的墨迹。画面里，几道人影贴地移动，动作轻得几乎没有能量波动。他们靠近节点时，身体轮廓变得半透明，仿佛融入空气，只有吞天葫残留的感应捕捉到了那一丝极细微的影子穿梭痕迹。
李冰睁眼，立刻拨通沈毅的加密频道。
“看到东西了？”他接得很快。
“不是王家残党。”她把频谱数据传过去，“是影子类异能者，行动模式和空间神殿的技术一致，但更熟练。你查一下有没有西方组织近期接触过这类技术。”
那边沉默了几秒。“刚收到边境监控报告，东北方向地下三百米有短距跳跃信号残留，特征吻合。我们怀疑有个新组织在试运行跨位面传送阵。”
“名字？”
“暗影议会。档案级别S级，十年前消失，最近三个月重新活跃。他们和空间神殿签了技术共享协议，目标很明确——利用高纯度灵脉节点做锚点，建立稳定传送通道。”
李冰盯着脚下的石板。“他们已经在踩点了。”
“不止是踩点。”沈毅声音压低，“我们发现他们在七个废弃矿井布设了微型接收装置，位置全在灵脉分支附近。如果让他们连成网络……”
“那就等于在我们地底下开了七扇门。”她接完话，直接切断通讯。
转身走进厢房，她打开战术投影仪。地图亮起，十二个灵脉节点标成蓝点，其中六个外围节点闪烁黄光——那是预警等级提升的标志。
她按下通讯键：“张易遥，西南线交给你的人守着，你自己带精锐组去东北矿区，排查所有地下通道入口。发现任何非我方标记的设备，原地封锁，不要触发。”
“明白。”
“另外，让留守脉师全部集合，我要布光系预警网。”
半小时后，七名脉师站在老宅后院。李冰将七枚元素水晶分发出去，每人一枚，嵌入指定地脉交汇点。这些水晶原本用于魔法界供能测试，现在被她改造成感应装置。
“听好，”她说，“我会引导灵脉能量与光系魔法融合，注入水晶。一旦有影子能量接近，光波频率会被扰动，水晶会自动鸣响。这不是防御阵，是警报系统，只要响一次，所有人立刻撤回主节点。”
没人提问，各自领命散开。
她回到中枢位置，双手按在吞天葫两侧。深吸一口气，开始引导体内灵力。灵脉能量顺着经络汇入手臂，涌入葫芦。吞天葫缓缓旋转，外壳缝隙透出淡淡金光，随后，一圈环形光波自中心扩散而出，无声无息地渗入地下。
七处监测点几乎同时亮起微光。
“联网成功。”芯瑶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，“预警半径五百米，灵敏度超出预设值两倍以上。”
李冰皱眉。“为什么范围扩大了？”
“吞天葫正在吸收空气中逸散的空间残能，并将其转化为纯净光系能量反哺系统。它……像是在主动优化网络结构。”
她没说话。葫芦静静立在那里，表面温润，却有种说不出的清醒感，就像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
手机震动。是凌云通过徽章推送的信息：【影子能量本质是光的逆相位，可用高纯度光元素灼烧。建议在关键节点预埋金系净化水晶，形成双重拦截。】
她立刻调出库存清单，找到三颗未启用的金晶，亲自带到东北方向的两个分支节点，埋入地底三尺，并设定了远程激活程序。
刚做完这一切，张易遥的通讯接入。
“队长，我们在矿区入口发现了异常。”
“说。”
“地上有一块金属片，刻着符号，和空间神殿的图纹相似，但多了三道斜线。初步判断是定位信标残骸。另外，岩壁上有轻微灼烧痕迹，像是某种能量释放后的余波。”
李冰眼神一紧。“有没有混沌波动？”
“有，非常微弱，集中在矿道深处，持续时间不到十秒。现在已经平息。”
她立刻调取光系预警网全域扫描结果。画面上，整个区域呈稳定蓝色，没有影子能量活动迹象。
“不是协同入侵。”她自语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张易遥问。
“你们先退到安全距离，严禁深入。我马上启动备用防御程序。”
她切断通讯，回到主控台前，手指划过屏幕，激活了东北节点的金系净化阵列。一组隐藏符文从地下浮起，短暂发光后隐没。
然后她拿起吞天葫，抱在怀里。
葫芦很安静，但能感觉到里面有一股低频共振，像是在等待什么。
芯瑶突然出声：“检测到吞天葫内部能量流向改变，它正在主动收集某种信息。”
“什么信息？”
“无法解析。但它似乎……记住了刚才那些影子能量的频率。”
李冰低头看着葫芦，手指轻轻抚过那几道新出现的细纹。
这时，徽章又热了一下。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凌云的声音传来。
“它不只是工具了。”她说，“它开始自己做判断。”
“那就别把它当工具用。”他停顿一秒，“让它带队。”
她没回答，只是把吞天葫轻轻放回石板中央。
葫芦落地后，自行转向东北方向，壳体缝隙中闪过一丝银光，转瞬即逝。
她盯着那个方向，没有动。
屋外，风忽然停了。
槐树叶子垂下来，一动不动。
远处传来一声闷响，像是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裂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