铅盒在桌上微微震动，像是有什么活物被关在里面。周默、周婷和张伯围坐在农舍的餐桌旁，盯着这个不起眼的金属盒子。窗外，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爬过地平线。
所有媒体都准备好了，张伯放下手机，声音因疲惫而沙哑，报道将在上午九点同步发布。
周默点点头，目光没有离开铅盒。自从昨晚从赵家祠堂带回这块所谓的镇水石后，房间里就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，温度比外面低至少五度。更奇怪的是，所有盛水的容器——水杯、花瓶甚至鱼缸——表面都结了一层薄冰。
它在呼唤她们...周婷轻声说，手指悬在铅盒上方几厘米处，微微颤抖。自从水库回来后，她与林小雨及其他水鬼新娘的联系时强时弱，但从未完全中断。此刻，她的左眼又泛起了那种幽蓝的光芒。
呼唤谁？周默警觉地问。
所有被赵家害死的女孩...周婷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回音，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，她们的一部分...被困在这块石头里...
张伯小心翼翼地打开铅盒的锁扣，但没有立即掀开盖子。我查了一夜资料，他说，这块石头不是普通的矿物。地方志里有零星记载，1935年修建第一座水库时，赵家从河床深处挖出了一块会哭的石头...
会哭的石头？周默皱眉。
据说它表面的孔洞会渗出液体，像在流泪。张伯解释道，赵家当时的族长——赵明的祖父——认为这是水精的化身，便请道士施法，将它变成了镇压亡魂的法器。
周婷突然捂住耳朵，表情痛苦：太吵了...她们在尖叫...求我们放了她们...
周默立刻关上铅盒，震动和噪音随即停止。但房间里的寒意并未消退，窗玻璃上凝结的霜花形成奇怪的图案——像是许多少女的脸庞。
我们必须尽快把这块石头送回水库，周默下定决心，在林小雨和其他亡魂的见证下销毁它。
张伯看了看手表：还有两小时报道才会发布。如果现在去水库，可能会遇到赵家的人。
没关系，周婷站起身，眼中的蓝光更加明显，她们会保护我们...而且...她停顿了一下，像是在倾听某个遥远的声音，林小雨说...赵家现在乱成一团...赵老爷子昨晚在医院去世了...
周默和张伯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。赵老爷子的死意味着赵家权力结构的彻底崩塌，难怪赵明会如此疯狂地反扑。
那就现在出发，周默拿起铅盒，意外地发现它轻得出奇，仿佛里面空无一物，趁赵家无暇顾及我们。
三人驱车前往水库。一路上，周默注意到许多不寻常的现象——路边的水洼无缘无故泛起涟漪；加油站的自来水突然倒流；甚至天空中的云朵都呈现出奇怪的流体形态，像是被无形的手搅动着。
她们在聚集...周婷望着窗外，声音如梦似幻，从四面八方...所有被赵家害死的水魂...今天都要见证...
周默握紧方向盘，指节发白。他从小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，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强烈地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迫感，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，却又更加诡异——那是无数亡魂聚集带来的灵压。
到达水库时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同时屏住了呼吸。
整个水库笼罩在浓雾中，但那不是普通的水雾——它泛着淡淡的蓝光，时而凝聚成人形，时而散开成纱幕。水面平静如镜，却不见任何倒影，仿佛那里是通往另一个维度的入口。
她们在等我们...周婷推开车门，毫不犹豫地向水边走去。
周默和张伯紧随其后，铅盒在他们手中变得异常沉重。随着每一步靠近水边，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，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。奇怪的是，尽管雾气浓重，他们却能清晰地看到水中央的一片区域——那里水面微微下陷，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漩涡。
那里...周婷指向漩涡，必须把石头投入那里...
三人来到水边，周默小心地打开铅盒。镇水石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，整个水库沸腾了——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沸腾，而是水面突然浮现出无数少女的身影，她们或站或跪，全都面向中央的漩涡，伸出手臂，像是在祈求什么。
天啊...张伯的声音颤抖，这么多...
周默粗略估计至少有三十个透明的人影，年龄从十几岁到二十出头不等，衣着年代各异。最靠近岸边的是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——林小雨，她的形象最为清晰，甚至能看清脸上悲伤而期待的表情。
周婷接过镇水石，双手捧着它走向水边。当她踏入浅水区时，水面立刻平静下来，形成一条通往漩涡的小路。
等等！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三人回头，看到赵明带着四五个手下冲下堤岸。赵明的样子可怕极了——眼睛布满血丝，西装皱巴巴的，脸上和手上布满了奇怪的纹路，像是水波在皮肤下流动。他的手下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，个个面色惨白，神情恍惚。
放下那块石头！赵明咆哮道，掏出一把手枪，那是赵家的财产！
周默立刻挡在周婷和赵明之间：结束了，赵明！报道马上就会发布，全世界都会知道你们赵家几代人用活人祭祀的勾当！
赵明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笑：你以为我在乎那些报道？他挥舞着手枪，没有镇水石，水库下的亡魂就会彻底失控！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？不仅仅是赵家遭殃——整个下游地区都会被淹没！
谎言！周婷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而多重，像是许多声音在同时说话，她们从未想伤害无辜...只想要正义...
赵明的手下不安地交换眼神，明显被眼前的超自然景象吓到了。但赵明已经彻底疯狂，他举枪瞄准周婷：放下石头！否则我开枪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