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夕轻轻叹了口气。
他们总裁总是这样,一意孤行地以为自己在保护别人,却从没考虑过对方心里有多煎熬。
正因为他什么都不说,张欧美才会如此伤心。
如果他肯把真相讲出来,或许张欧美根本不会这么痛苦,也不会觉得李泽俊是在欺骗他、瞒着他。
“那行吧,总裁,既然您坚持不说,那就继续瞒着吧。
您就等着看他回国后心灰意冷,不再理您,甚至收拾东西搬出这栋别墅。
这就是您想要的结果吗?”
当然不是。
可又能怎么办呢?李泽俊心想,总有一天张欧美会明白,自己之所以隐瞒,全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。
等到那时,他应该……会原谅自己的吧。
但他不知道此刻的张欧美,心里有多委屈。
他认定李泽俊早已背弃了自己,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无声落泪。
连照顾他的保姆看了都心疼,轻声劝道:
“少爷不会骗您的,等回了国,让他好好跟您说清楚不就好了?现在也就剩一天了,明天飞机落地就什么事都没了,您先别胡思乱想了。”
在保姆看来,反正以后不会再见到那些国外的人和事了,既然如此,又哪来的欺骗一说?
可他哪里懂,张欧美真正在意的从来不是那些表面的东西。
他不在乎什么订婚流言,也不信李泽俊会真的伤害他。
他在乎的是——为什么连一句实话都不肯给?尤其是在国内时,他还是从以前的朋友口中听说,李泽俊曾打算在国内与人订亲,那一刻,心就像被狠狠揪住了一样疼。
尽管如此,他仍选择相信李泽俊。
可当他亲自来到国外,却发现对方竟然真的和别人有了婚约之谈,那一刻,信任彻底崩塌了。
虽然后来事情澄清了,误会解开了,可接下来的一幕又让他再次陷入怀疑——
去别的公司,把那个女人牵扯进来,全程没有一句解释。
难道回国之后,就能把所有的一切都轻描淡写地说清了吗?
张欧美不想再信了。
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儿了。
回国后也不想再见李泽俊一面。
只要看到他,就会想起那些被隐瞒、被蒙在鼓里的日子。
所以他打定主意要离开。
可保姆一直守在房里,寸步不离,他根本走不了。
哪怕只是找个空档溜出去都不行。
他只能想办法支开人。
于是他对保姆低声说道:“算了,我不走了。
不过我现在有点饿,你能不能帮我做点吃的送来?”
保姆迟疑了一下。
张欧美要是真饿了,当然得去做饭。
可总裁特意交代过要寸步不离地看着人,他真能离开吗?犹豫片刻,还是叫来了保镖。
“我去厨房给小姐准备点吃的,你们先在这儿守着。
要是有什么事,就到厨房喊我。”
保镖点头应下。
既然张欧美需要进食,那让保姆去做饭也合理。
两人随即站在屋内,目光牢牢锁定在张欧美身上。
有人盯着,想逃几乎不可能。
张欧美见状,又开口道:“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?我肚子不太舒服,而且待会儿还想洗个澡。
你们都是男的,在这儿看着……总归不方便吧。”
可保镖也不是好糊弄的。
他们察觉到张欧美是在找借口把人支走,越是这样说,越不能离开。
就算他要洗澡,也不能有半步松懈。
“小姐你先忍一下吧,要是我们一走,你趁机想跑,等总裁回来还不把我们骂个狗血淋头?所以你再等等,等李泽俊回来再洗也不迟。”
张欧美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。
如果真能忍,他也不会想方设法把这些人支开。
可眼前这些保镖明显不为所动,他清楚,就算李泽俊再难缠,也不至于真的对他们下狠手。
但不管怎样,这些人必须离开这个房间。
“既然你们不肯走,那我只好去洗澡了。
要是让李泽俊知道你们在我洗澡时还守在屋里,你们觉得他会怎么想?”
几个保镖顿时低下头,面面相觑。
难怪李泽俊还要特意请个保姆来照看,原来是真的拿张欧美没办法——就怕他借着什么由头把人全赶出去。
可现在保姆正在厨房忙活,难不成还得把他叫上来盯着?那饭又谁来做?
最终,他们只得妥协,看着张欧美朝浴室走去,默默退到门口,替他关上门。
不过门没锁死,只虚掩着,水流声只要一停,他们立刻就能察觉。
只要水一直哗哗地响,就说明他在里面,不算擅离;一旦安静下来,他们马上就能判断出他是否借机脱身——那样的话,还能及时拦住他从别墅逃走。
张欧美原本作势要进浴室,见他们终于退出去,立刻转身冲向房门。
可一摸门把手,发现并未完全锁上,便明白了他们的用意。
“真是和李泽俊一个样,心思转得比谁都快。
可不就是怕我跑吗?那我就偏要走一趟,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本事把我抓回来。”
说罢,他走进浴室,打开水龙头,任水流不断,人却悄悄退到窗边。
“真想走的人,谁也留不住。
既然你们防着我,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。”
他谨慎地推开窗户,迅速将一条结实的绳索抛下,另一端牢牢绑在床脚,用力拉了拉确认稳固后,便顺着绳子滑了下去,稳稳落地。
站定之后,他抬头望了一眼自己刚刚离开的窗口,低声说道:
“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。
李泽俊,哪怕你回国又如何?你也别想再找到我。
你骗了我这么久,这一笔账,我不跟你算了就算仁至义尽。”
……
李泽俊刚踏入公司大楼,心头莫名一阵不安,总觉得家里出了什么事。
但今日会议至关重要,无法中途折返,只好拨通保姆的电话。
“张欧美现在情况怎么样?还在闹着要离开吗?”
保姆抬头看了看楼上,保镖没说什么异常,而他自己正忙着做饭,也没空上去查看,便随口回道:
“他挺安分的,就在房间里待着,刚才说有点饿,我下来给他准备点吃的。
保镖一直守着呢,总裁您不用担心。”
李泽俊听了点点头。
若只是工作上的烦心事,他倒不至于如此焦躁,真正让他心神不宁的,是张欧美。
可既然保姆这么说,应该确实还在别墅里,便暂且放下心,开始处理手头事务。
徐夕笑着宽慰道:“总裁何必多虑?您安排了这么多人看着他,他又没受过什么训练,怎么可能逃得掉?等这边事情忙完,咱们就回去。”
可此时的张欧美早已乘车抵达机场。
他在洗手间里望着镜中的自己,轻声自语:
“这一次,一定要走得干脆。
再也不见李泽俊了,他骗了我这么久,这份情,早就断了。”
说完,他迅速通过安检,登上了回国的航班,当天下午便踏上了故土。
而当他在国内的别墅中出现时,家里的保姆一脸错愕,满心不解。
“总裁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?那边不是说你们要明天才到吗?怎么今天就见你一个人回来了?”
张欧美微微一怔,没想到李泽俊连家里的保姆都通知了行程。
可这又有什么用呢?她既然决定离开,哪怕他把整栋别墅的人都叫来守着,也拦不住她。
面对眼前满脸疑惑的保姆,她淡淡开口:
“没什么特别的原因,就是我身体突然有些不适,泽俊怕出事,就让我先回来休息,让家庭医生看看情况。
他们后天就会回来,你不必担心。”
保姆听了点点头,心里也觉得说得通。
毕竟他知道张欧美额头上的伤不轻,这几天看着都让人揪心。
现在她提前回来养病,倒也在理。
“那你先在屋里歇着,家庭医生刚出门去了趟药房,我这就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,顺便给你检查一下伤口。”
话音未落,保姆转身准备去拨电话,张欧美却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,等他一走出视线,立刻抓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,飞快地往楼上跑。
她把衣物、证件、私人物品全都塞进行李箱,动作轻而急促。
箱子拉好后,她站在楼梯口听了一阵,确认保姆还没回来,便拖着行李迅速下楼,嘴里低声念叨:
“总算都弄好了……得赶在他回来前离开,不然被看见了,肯定第一时间给李泽俊打电话,到时候我就更难脱身了。”
她刚走到门口,正要拉开大门,却迎面撞上了带着家庭医生归来的保姆。
“小姐,你这是要去哪儿?不是说头上的伤不舒服吗?我已经把医生叫回来了,正准备给你仔细瞧瞧,你现在怎么能往外走?”
看到张欧美手里拉着行李箱,保姆顿时慌了神。
要是等李泽俊回来发现人不见了,自己可怎么交代?他下意识想拦,伸手去拉她的箱子。
张欧美却用力一拽,冷冷道:
“别拦我了。这一次,我是铁了心要走,不会再等李泽俊回来。你要是还念着一点旧情,就别挡我的路,也不用劳烦医生再看什么伤口。”
……